轉眼已是隆冬,連續落了幾日雪,城中像被蓋上了一層白紗。路上行走的都少了許多,各個酒肆卻每日都是人山人海。
“你們可聽說。”白發長髯老者撫着胡須,見周圍人目光都看向他才滿意笑起來,“承恩侯與府中雜役有染,可惜了這人被原配夫人趕了出去,據說還劃花了她的臉。”
“哎呀,你定是耳朵不好使聽錯了。”面頰已浮上兩朵紅暈的中年漢子笑着指向他,“哪裡是雜役,明明是與伺/候在近旁的侍女。”
“你們怕是喝多了,大白天的說甚麼胡話。”旁邊人嬉笑着看向這二人。
“千真萬确啊,你怕是才進城,不知承恩侯懸賞千金隻為找個臉上有疤的女子。”老子不服氣地拍着桌子大聲回道。
“哎,有話好說,可莫要拍桌,我碗中這瓊漿玉液都喂了桌闆。”
“可不是嘛!這懸賞告示可真坐實了承恩侯不忠的傳言。”
“真是想不到啊,沒想到鎮國将軍同長公主唯一的兒子,竟是個朝三暮四的登徒子。”
“是啊,可惜了太師府的慕小姐,守在閨中十八載,還是選了個這樣的夫婿。”白發老人搖頭看向手中酒碗,甚是惋惜。
“拉倒罷。慕小姐也不是甚麼省油的燈,也不過消停了段時候,又與向侍郎密切來往。”
“怕不是他們給承恩侯戴了綠帽子,氣得他高調整這一出。”
“侯爺。”于斯站在桌前看着傅淮書,猜測他心中在想着甚麼,“還不曾有消息。不過,長公主說你已成婚一年,想……想你與夫人一同進宮請安。不知……”
“回了吧,說她身子不好需在府中修養,出不得門。”傅淮書看着放在桌上的書,眼皮都不曾擡一下,語氣冷淡說道。
翻過書頁看到書上的批注,他眼中才浮現起點點笑意,想起那日從藥鋪去詹事府的路上,他曾問過,“夫人為夫忽然問起天麻,可是想家?”
葉蘿衣搖搖頭,眼神擔憂看向他,還真像個老大夫,“侯爺近來時常覺頭疼,若是一直不放心上,日後定要落下病根。這藥材正好可祛外風,通經絡,止住頭疼。且能用來煲魚湯,不像其他藥材那樣味苦,難以下咽。”
“還是夫人思考得周到。”
還記得那日将她抱在懷中的安穩感覺。
“侯爺?”于斯試探地喚了聲。
“何事?”
“近日向侍郎頻頻登門,已經傳出風言風語,可需要……”
“不必,随他們去罷。”
“是!”于斯無奈應道,又為難地開口,“還有一事,慕小姐說她想見您,已經說了許久。”
慕景瑤看着窗外的雪景,心中怒火又蹭蹭冒上來,目光在屋内侍女臉上掃了一圈,手裡舉着的東西擲到地上,“是誰?”
“夫、夫人。”侍女小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渾身止不住發/抖。
“你叫甚麼名字?”
“奴婢叫采蓮。”采蓮聲音哽咽着答道。
慕景瑤繞在她身旁走了一圈,揚手一掌将人打得撲到在地,“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想用這下作手段害我。”
“夫人息怒啊,奴婢、奴婢……”采蓮麻溜爬起來又滾在她面前,小聲抽泣說道。
“息怒,息……侯爺。”她剛走到采蓮面前,就看到傅淮書站在門邊,頓時喜上眉梢,“侯爺怎麼也提前說一聲,妾都不成好好打扮。”
傅淮書眼神極冷看着她,“日後不必安排人到這院中伺/候。”
“你這是甚麼意思?我不過是教訓做錯事的奴婢,何必如此當真。”慕景瑤驚得瞪大眼睛看着他問道。
聽到此話,侍女們也都快步離去,不敢多停留一秒。
“傅淮書你算什麼男人!”慕景瑤大聲對着傅淮書背影喊道,氣得臉上漲紅,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看甚麼,還不快滾!。”
“ 慕小姐,剛才侯爺想親自與您說,現在我轉告您一下,若是您不想被關在這也可跟向侍郎出去。”于斯退後兩步,恭敬看着她說道。
“跟向古易出去?他算是什麼東西?我是皇上下旨賜婚的承恩侯夫人,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承恩侯府!”
于斯看着剛被摔上的門,搖搖頭就轉身要走,卻是被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向古易吓了一跳。
“你剛才說那話可是侯爺的意思?可作數?”
他點點頭才開口答道:“隻要慕小姐願意和您走,随時都可以離開侯府。”
“好,多謝。”向古易像是陷入巨大的驚喜中,笑着走到門邊輕輕拍門道,“景瑤,我來了。”
“滾出去!廢物東西!”
“無礙,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
“采蓮,你可還好?”
“我沒事。”采蓮笑着看向好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