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落下,竟當真有雪飄落。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這裡不是胡天,而是天啟城外。
但是卻當真有那飛揚的鵝毛大雪飄落。冰冷的月光照的清晰,紛紛揚揚的雪花宛如欲要遮蓋什麼一般争先恐後的跳脫而下。
下一刻,劍光驟然迸發。
卻是在這一掌之下慕容初夏竟然擡劍止住了那一劍欲退之勢。
雪月之中,一劍霜花頓綻放到極緻。風聲蕭蕭。
而蘇昌河擡頭,仿佛一瞬有花枝在她身邊環繞,玉蘭雪白,海棠妖娆。白衣飄飄之間,佳人似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她竟真的又輕輕往前了一步。
蓮步輕移,移步而過。
似是一個恍惚,長劍劈來。這一劍,是風雪枯萎。而這一劍風雪枯萎,卻也當真是被慕容初夏用到了另一種極緻。極緻的美。
蘇昌河面上的那張銀質面具接觸到肆虐鋒銳的劍氣“咔嚓”一聲碎裂。
一隻手掌同時再次拍向了劍身。
風雪劍猛地一顫,霜花忽融。慕容初夏右手劇烈一震,卻是順勢借力轉身,旋身猛地往後接連後腿。
兩個人的第一次試探到此為止。氣氛卻已經陡然肅殺了起來。
風聲,雪聲。冷月無聲。
霜花,濃夜,殺機盡斂。
蘇昌河露出了那面具之後的一張蒼白面孔。他輕輕轉了轉手指,搓掉了指尖跗骨的寒涼。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你受傷了。”
“剛剛你便應該退才是。你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
是的。慕容初夏剛剛在閻魔掌下的那兩劍緊接确實是逞強了些。不過若說她受傷了。這倒也不盡然。
蘇昌河并沒有擾亂她的氣息。而在綿息術下,氣息不亂,傷便妨礙不了她。
慕容初夏聲音清淡:“但打碎了你的面具,也不算白傷。”
她執劍轉過身來,一身白衣當真若仙。畫中仙子,月下雪下。這一刻蘇昌河終于有些理解了為什麼赤王要求娶慕容初夏。容貌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這通身的氣度。更不用說她身後的那些東西。
兩人竟然攀談了起來。
“我記得送葬師蘇昌河永遠會在最合适的時機出現。但是恕我直言。大家長在這裡第一個對我出手。應該算不得什麼最好的時機吧?”
蘇昌河笑了:“是啊!我帶了十二蛛影呢!本來是想讓他們先跟你打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真的很想先見見你。大名鼎鼎的書齋之主啊!你可是不聲不響就拐走了我們暗河兩位家主呐。”蘇昌河歎息一聲,卻隐隐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你拿一個白鶴淮生還的消息調走了我暗河蘇家家主蘇暮雨,又去了唐門一趟哄走了我暗河第一美女慕家家主慕雨墨。我真的對你很感興趣。”
“非常。”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他一直疼愛的妹妹。她卻讓他好似在幾天之内便變成了孤家寡人一般。
蘇昌河緩緩吐出最後一句:“所以才想在最開始便見一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