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月夜。
窗棂外,枝桠搖曳欲墜,月色正濃,風清月白。樓宇燈火闌珊,宛若不夜。
今夜似乎是十五了,月亮格外的圓,蕭瑟推窗忽然看到了屋檐上面坐着一個人,望着天上的月亮。蕭瑟眯了眯眼睛,起身推門,出來覺得有些微寒,攏了攏身上的衣袖,擡頭望了正擡頭望月的雷無桀一眼:“怎麼?想家了嗎?”
雷無桀點點頭:“想我的叔父了。”
“你的叔父?”蕭瑟輕飄飄的落到屋檐上站定。幾步走來。
“是的,我的叔父,雷夢臣。他總喜歡在月下飲酒,一杯又一杯,我六歲以前,遇到師父之前,與他住在一起。我八歲的時候,叔父就死了,那個時候他才剛滿三十歲,師父說,他是醉死的。我那時才有些後悔,我是他唯一的親人,卻也沒有好好和他說過話。”雷無桀喃喃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和雷無桀血緣最親的應該是李寒衣,那是他的親姐姐,隻是他們分離了太多年,錯過了彼此最需要親人陪伴的日子。而與他相處最久的應該是雷轟,他親手将雷無桀從一個羸弱的少年培養成了優秀的劍客,兩個人多年來便在雷家的後院中日複一日地習劍。可隻有雷無桀自己知道,他心裡最親的那個人,其實是雷夢臣。
忽然,蕭瑟一下子按住了雷無桀的肩膀。
“怎麼了?”
蕭瑟忽然皺了一下眉頭,再擡頭,卻見遠方不遠處有一個東張西望的身影過來,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風,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賭”字。
“落明軒?”雷無桀徒然間變了臉色,眼睛微微瞪大,低聲叫了出來。
大晚上的,他怎麼會在這裡?
蕭瑟默默搖了搖頭,這幾日他們東拐西拐的一個殺手都沒遇到。但這種安逸的日子應該也是到此為止了。
“雷無桀,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蕭瑟攏了攏衣襟。
雷無桀想了想:“殺手來了?”
“誠如君言。”蕭瑟望着那個穿着白色披風的“落明軒”,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擡起頭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偷襲一劍。
蕭瑟低聲道:“雷無桀,這一次的對手。你要記清楚,他們是真的來殺人的。”
就在他們警惕着前面的‘落明軒’的時候,忽然,有紅葉六瓣從兩人背後無聲襲來。
同時,一柄巨劍破風而出。
蕭瑟甩袖一攬,無極棍探袖而出架開巨劍。然後輕輕手指拈住了那兩朵花,但是花的去勢卻不減。蕭瑟運起踏雲步,腳下步伐變幻如行雲流水,竟一直握着那朵花在周圍轉了一大圈後安然地停了下來。
“我記得我恢複武功的時候,你們也在。怎麼,竟還有膽量來殺我嗎?”
鳳栖山。
青城山外山,植被茂密,山幽林秀,百鳥啾啾,如和鳳鳴。
與青城山以四大道教名山名揚天下不同,鳳栖山要安靜的多,山上僅有一處小小的佛教禅院。禅院裡有一個和尚,正端坐着默默念經。他的前面,一個持油紙傘的黑衣男子正站在崖邊,望着山下。
“趙玉真要帶着李寒衣回青城山。”蘇暮雨輕聲說道。
和尚歎了口氣:“兩位劍仙,如何出手?”
蘇暮雨沒有回答,隻是伸出右手,忽然道:“下雨了。”
有細雨落了下來,蘇暮雨打開了傘,依舊看着山下,緩緩道:“細雨殺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