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州的郊外,四人一馬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場上,背靠延綿青山,齊齊擡頭朝半空張望着。
兩隻相依的喜鵲叽叽喳喳地從腦袋上邊飛過,除此之外隻瞧見團團白雲在藍幕上飄動。耶步叉着腰望了半天,埋怨道:“完顔城就這效率?”
慕青玄搖扇道:“短短數日就遭兩次驚擾,他們也定覺奇怪,想必是要觀望一番的。”
耶步理解了:“就是說我們在下面看他們看不到,他們卻能在上面看到我們?”
慕青玄笑道:“應該是這樣。”
耶步望着天喃喃道:“互相試探呢。隻不過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多少顯得我們有些虧了。”
正說着,上面的人估計也是觀望得差不多了,一陣狂風之後半空中烏雲密布,一大群烏黑的黑甲士兵站在烏雲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上四人。
耶步湊到問觞身邊小聲道:“又是這個開場,我都看膩了。他們覺得很威風嗎?”
這回領頭的是一個雄偉壯漢,說話時臉上的肉都要把面具抖掉了。這人耳力不錯,把耶步的吐槽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當即怒喝一聲:“毛頭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我完顔将士豈是你可以非議的!?”
耶步沒料到他來這麼一嗓子,登時驚得一抖,拍拍胸脯嘟囔道:“……不敢,你這一嗓子差點沒把我送走。”
黑甲壯漢大喝道:“說!你們幾次三番驚擾完顔殿,意欲何為!”
問觞上前一步,喝道:“來尋仇!”
黑甲壯漢定睛一瞧,隻見這人黑衣獵獵,鬼面罩臉,氣勢森嚴,腦海裡回憶了一番,試探道:“尋什麼仇?”
“尋你們少宮主的仇!”問觞厲聲道,“他趁我狀态松散傷我一劍,于我隻是受傷流血,于道卻是是有辱劍魂,不仁不義!”
黑甲壯漢一噎。
傻帽吧這!兩廂為敵談什麼不忠不義,怕是個劍癡來的!
“去去去!我警告你少來找事!少宮主可是有正事兒要做的人,誰跟你在這不忠不義!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提着劍就上來了,黑甲壯漢心中一驚,連忙舉盾抵抗,嘴裡喊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一衆黑甲士兵高呼着浩浩蕩蕩地沖上前去,兵器相接噼裡啪啦,場面再一次混亂得不可開交!問觞飛踢幾腳踹開要上來護主的幾個士兵,一劍一式步步緊逼黑甲壯漢的脖頸,黑甲壯漢舉盾在前,手腕震得發麻,一頓進攻下來脖子涼飕飕的。
問觞速度極快,使劍的手法眼花缭亂,黑甲壯漢本就不敵她的攻速,幾番聲東擊西下來已經應對得苦不堪言。問觞蓄力一擊,一劍揮飛了後盾,劍尖直指黑甲壯漢的脖子!
黑甲壯漢目瞪口呆,一動不敢動地僵在原地。
問觞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怎麼當上首領的?”
“什、什麼三腳貓!我可是統帥了兩支黑甲衛,足足有……”
“别廢話了,把你們少宮主喊出來。”問觞手上一使力,驚鴻立馬在黑甲壯漢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來,“刀劍無眼,我若沒了耐心,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黑甲壯漢眼睛都吓閉上了,哆哆嗦嗦道:“你這人真是睚眦必報,不就是挨着我們少宮主一劍麼,實力不敵還不承認,活該你一輩子……”
問觞心道這人究竟是害怕還是不害怕,都要死了不求饒就算了,還拿話激她?
黑甲壯漢繼續閉着眼道:“……活該你一輩子到處找人尋仇,也就隻能打得過我這種級别的首領,随便換一個你試試看,保證把你打得抱頭鼠竄……我告訴你我們完顔殿的實力你是不知道,你要是見識過我們城主的神威你就知道什麼是小巫見大巫,什麼叫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哎哎哎!你你你别激動!你還想不想見我們少宮主了!?”
問觞這才知道這人不是害怕不害怕的問題,是二缺不二缺的問題。
“你别這樣!别這樣!再深點我就要血崩啦!刀下留人啊!!”
問觞怒喝道:“快點叫他滾出來!不然你們一起死!”
黑甲壯漢的脖子已經流了一條血線下來。其實她下手不深,隻不過這人格外怕死,現在腿都已經抖得快要站立不住了:“别殺我别殺我!我這就去請我們少宮主來!”
問觞譏諷道:“你這麼沒骨氣的漢子,你們少宮主願意搭理你嗎?”
“開玩笑!什麼叫沒骨氣的漢子,我告訴你我們黑甲衛就數我和少宮主關系最鐵,等他來了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看你還這麼嚣張!”
激将法一使,他更要急迫地證明自己,扯着嗓子大喊起來:“少宮主!少宮主!救我啊少宮主!”
旁邊一個被耶步死死糾纏住的士兵看不下去,趁着打鬥的空隙喊了一句:“首領!傳音術!”
“哦對!”黑甲壯漢慌張應道,開始在心裡念起了傳音咒,念了半天沒念出了頭頭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滾而落。
奇了怪了!
問觞耐心不足,最煩等待,以為他故意耍花招拖延救援,這回劍柄實實在在摁在他血管上了:“磨蹭什麼!?”
黑甲壯漢欲哭無淚,朝旁邊還在激戰的士兵問了句:“……咒文咋念來着?”
士兵:“……”
黑甲壯漢弱弱地解釋了一下:“太長了,又許久沒用,生疏了而已。你們知道的,我向來以一敵百,不經常向人求救……”
士兵不忍直視地念了一串咒文,許是早就不想跟他混了,救也不救就投入與耶步的争鬥中去了。
黑甲壯漢估計是沒記牢,緊皺眉頭又念了半天,問觞趁這空擋沒忍住朝一旁士兵問了句:“他怎麼上來的?”
士兵把矛往耶步胸口戳,戳了一下沒戳到,抽空轉頭道:“他二舅是西城主!”
士兵沒有多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耶步哈哈哈哈邊打邊笑,笑得半步癫,活像走火入魔的武癡:“我說怎麼這麼菜,手下的士兵也這麼菜,比上次那一夥菜多了哈哈哈哈……”
士兵不堪其辱,上去拿矛搗他的嘴。
耶步一時疏忽差點沒躲過,立馬罵罵咧咧地叫罵起來。這群士兵估計也是積怨甚久,也開始毫無節制地往外蹦髒字,兩廂對罵熱鬧非凡。焚臨阡和慕青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迷迷糊糊就加入這場混亂的對局中去了。
另一邊黑甲壯漢還在奮力默念咒文,問觞警告道:“你要是把完顔城不相幹的人召出來,我第一個拿你血祭我的靈劍。”
黑甲壯漢連連求饒:“我哪敢呀!你輕點!輕點!說實話我剛剛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好一番折騰下來終于大喊一聲,“好了!”
問觞一擡頭,隻見半空中如出一轍地浮現出一大批黑甲士兵,站在烏雲上朝這裡望着。領頭那人估計得知又是上回那夥人,這回沒有再戴面具,正冷冷地遙望向此處。
問觞看着他寒徹的眉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黑甲壯漢哭喊着求救:“少宮主救我!少宮主救我呀!”
問觞嫌他聒噪,抽劍伸腳把他遠遠踹翻了個兒,一躍而上沖上半空要奪少宮主的命!
少宮主急忙躲避,拔劍迎敵:“你究竟有何企圖!?”
問觞:“你趁我不備傷我一劍,有失劍客風骨,我且來讨你一命!”
少宮主沉下聲:“難道不是你先手腳不淨,趁我不備偷了我的東西?”
“那又如何?多說無益,今日我就是來要你這條命的!看招!”
兩人再一次厮鬥在一起,身後的一群黑甲士兵正要上前助陣就被其餘三人牽扯住了。焚臨阡和慕青玄負責拼殺阻路,耶步則負責煽風點火引誘衆怒,兩個兵團的人就此混亂地與他們厮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