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淵攔住大喊道:“你們等一等!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中嚴焰的計了!”
外圈一衆門派長老齊齊舉着法器,虎視眈眈地盯着弑神台中央的二人,司刻懸怒斥道:“江南淵,你再不讓開,我們連你一起除了!”
場面愈加混亂起來,江南淵站起身:“你們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要将人置于死地,心裡可曾有過一絲絲的不安!?”
司刻懸:“這信上白紙黑字,印的也是你的私印,不是你将人送到弑神台上來的!?”
江南淵:“不是我!此事定有蹊跷,大約是中了嚴焰的計謀,你們不要莽撞生事!”
“那這些人說親眼見你與這人鬥争又如何解釋?你這樣前後不一,眼下還護着身後那人,該不會是與魔火同黨有染!?”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江南淵道:“我昨夜就待在客棧裡,寸步不移,怎麼可能和他有過争鬥?你們若是不信,叫剛剛說目睹此事的人出來與我對峙!”
司刻懸冷笑道:“你說你在客棧,又有何人可以作證?”
黑松一衆人在台下急得團團轉,聽聞此話立馬揚聲大喊道:“我們都可以作證!昨日南淵閣下就在太元客棧歇息,半步不離,怎麼可能和魔火有染?你們不要随意造謠,毀人清白!”
嘉人派長老嘉厝摸着胡須緩緩發聲:“你們與她住的是同一間屋子?”
黑松一愣:“自然不是!”
“那又如何證明?”嘉厝睨了他一眼,語氣加重,“毛頭小兒,不知天高地厚,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黑松的臉憋得青紫,憤憤道:“我們與南淵閣下住的不是一間屋子,那難道你們是!?你們又如何證明她昨夜出去過!?”
矛頭不知怎麼就從江禾轉移到江南淵,蒼鶴任憑幾個長老怎麼勸也按捺不住,走上台矛頭直指司刻懸道:“司閣主,你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徒兒出言侮辱,怕不是夾雜了太多私人恩怨?”
司刻懸一挑眉:“你徒弟?”
蒼鶴緊皺眉頭,冷哼一聲。
司刻懸笑起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這江南淵可是不顧勸阻逃命似的沖下山去,連毀了你們旭華殿兩根金柱,你自那之後可是足足病了半月有餘。且不說你對她什麼愛惜之情,這些年可從未聽聞她上山看過你一眼。你把她當徒弟,卻不知道她還認不認你。”
江南淵嘴唇微微一顫。
蒼鶴扯起嘴角冷笑道:“我與我徒兒感情如何,輪得到你多嘴?你怕不是看到我徒弟這樣有出息,妒火攻心吧?”
梅宗趕緊出來打圓場:“二位别吵了,眼下事情還沒解決,我們先說正事!說正事!”
司刻懸甩袖傲慢道:“我倒是在說正事,蒼大宗主非要出來維護一個早就不是他徒弟的女娃,不知道的以為他在護短,知道的還不可勁笑話?”
江南淵見他這般羞辱,再也忍不住:“你……”
“江南淵,你别急着反駁。”司刻懸道,“你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且不說手裡這封信是不是你親手所寫,剛剛台下可是明明白白地都聽到了,說是你昨夜将人拖到梅大家長門前的,眼下又死死護着這人,動機實在叫人疑慮。老百姓的話還能有假?你總不能說是他們故意要陷害你?”
江南淵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既然如此,你叫那幾人上來與我對峙。”
司刻懸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都這樣說了,這幾人要是不順着你說,指不定要被你怎麼針對呢。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江南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般橫加阻攔又是安的什麼心!?”
台上的幾位長老厲聲道:“江南淵,你眼裡還有沒有尊長了?怎麼能這樣和前輩說話?”
江南淵隻覺得他們驚人得愚昧,這種時候還要來跟她讨論長幼尊卑:“我再說一遍,人不是我抓來的,信不是我寫的,但是惡從口出,希望諸位說話之前都過一遍腦子。”
嘉厝氣得發抖:“毛頭小兒,竟說出這樣的話!真是毫無教養可言!”
司刻懸顯露出贊同的神情來:“我早就說過,鄉野出身的野丫頭,劣性難琢。”
聽到這一句,蒼鶴怒火攻心,剛要開口就咳了口血出來,差點一頭栽倒:“你……”
“師父!”
“大宗主!”
江南淵臉色慘白,連忙扶住他,朝台下急切地喊道:“快來人!把師父帶回去!”
一衆師兄弟蜂擁而來,生拉硬拖把蒼鶴拉回去,蒼鶴劇烈地喘着氣,望着江南淵,伸手想去夠她:“阿淵……”
江南淵抓住他的手:“我沒事的師父!你快點别說話了!”她在蒼鶴的穴位上點了兩下,蒼鶴立馬昏睡過去。又轉頭對子岚道,“師兄,丹藥還有沒有了!?”
子岚在衣袖裡面一陣亂掏:“有!有有有!”
“帶師父回客棧,不要再過來了!”江南淵焦頭爛額,“我看暫時是脫不開身了,等我解決完了就來找你們!”
子岚也急得團團轉,隻能不斷道:“好好好!我們安置好大宗主就來找你!你暫且撐住,不行就直接跑!”
“快去吧!”
觀蒼山的人這邊剛走,司刻懸的嗓音又緩緩傳來:“蒼大宗主不過是被說到了心坎上,怒火攻心罷了,沒有什麼大礙的,我看還是解決一下你自己的嫌疑比較重要。”
江南淵怒道:“什麼沒有大礙?我看是你……”
“我作證。”
身旁突然傳來一個青年男子波瀾不驚的嗓音,清冷如風,在喧鬧的環境裡顯得格格不入。
“我作證,她昨夜半步不離客棧。”
江南淵愣愣地轉過頭去:“……師兄?你沒走?”
風澤杳上前邁了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玄衣在微風裡輕輕浮動,他負手而立,神情冷若冰霜,硬是把喧鬧的人群震得低了聲。
司刻懸皺起眉:“你如何證明?”
“昨夜我就在她屋外,守了一宿,門窗皆是紋絲不動,從未有出行過的迹象。”
這話一出,更是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說是無人作證,還不能妄下定論,總歸是要聽她辯駁幾句。可這話一出,卻叫人摸不清這師兄妹二人之間的關系,叫人浮想聯起來。
從未聽說這二人結為道侶,卻在趁着仙誓大會的空檔四字幽會,可不是叫人诟病!
果然,不多時,就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啧……這二人何時搞到了一處?”
“你們不要胡亂揣測,指不定隻是商讨對付嚴焰的策略而已!散人南淵什麼人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商讨什麼策略非要夜裡面商讨……”
“大半夜的……還真說不清。”
“人家都說了是在屋外守着,你們瞎講什麼!”
“不說在屋外難道還說進了一間房?你是不是傻?”
閑言碎語一字不落地傳到江南淵耳朵裡,她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可又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她昨夜的确與風澤杳在一間房内,她說他們各自安寝,可誰會信呢?最可怕的莫過于人言,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怎麼開心怎麼說,人們最不閑多的便是飯後的談資。
她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心髒揪得疼。
風澤杳依舊負手而立,微風浮衫,身形卻紋絲不動,眼睛都沒眨一下,待人群趨于平靜時,緩緩開口道:“昨夜我守在我師妹屋外,她是不知情的。”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單相思啊!”
“這樣的男人還會單相思!?”
風澤杳淡淡道:“是,我對江南淵……心懷不軌。”
“分隔異地多年,我抑制不住思念,昨夜前去叨擾,”他緩緩道來,“我師妹對我沒有異心,将我拒之門外。我受了一夜寒風,她卻堅持不讓我進門。這一夜門窗緊閉,的确是沒有見到她出來過。”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
江南淵怔怔地看着她,喉嚨仿佛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