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淵被撲面而來的火勢制住了步伐,皺眉盯着火海之後的赤衣男人。
嚴焰把玩着指尖的小火苗,勾唇道:“小不點,你好兇啊,吓到我了。”
江南淵揮劍斬出七八道劍氣,與火門激烈地撞擊炸裂起來,但火勢不見一絲衰退。她咬牙道:“别在裡面縮着,我們出來打過!”
嚴焰為難道:“你的劍法好生厲害,我怕是抵擋不了。不如在裡面好生待着看你發火有意思。”
江南淵忍無可忍,舉劍狠狠一劈,登時烈風四繞,硬是将火門劈出一道深壑來!嚴焰連忙向後撤了兩步,低頭看了眼衣角:“還好還好。”
她這一劍的威力非同小可,把他的火斬得七七八八,很快盡數熄滅。嚴焰笑道:“嗳,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多了。”
江南淵不與他多廢話,飛身上來要刺,嚴焰負手而立,仰頭看着她從半空中提劍而來,居然一動不動。
江南淵咬緊牙關,聚集劍氣于劍鋒,洶湧澎湃的靈氣環繞劍身,狠狠朝下劈去!
嚴焰看着她笑起來,眼睛亮亮的。
江南淵心中訝然,但動作不停,手上的動作越發狠厲!
怒嘯的狂風層層疊疊地環繞在她的身側,雪亮的劍身在月光的映襯下晃人眼球。兇悍的靈力從她身上肆意流瀉出來,刹那間星河落地,鷹嘯長空,刀光劍影全化作幻影凝聚于這一劍之中!
爆裂的白光映亮了一整片林子,光芒消退之後,江南淵僵在原地。
嚴焰伸出手指,将锃亮的劍鋒夾在二指之間,刹那間雲散煙消,萬籁寂靜,微風輕晃樹梢。
江南淵愣愣地盯着他,沒有發出聲。
嚴焰慢條斯理地松開她的劍,朝她走進一步,替她理了理鬓發:“殺我事小,莫要吹亂了頭發。”
江南淵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嗓子卡得說不出話。
她年幼的時候,天賦異禀這個詞就像是為她而生的,走到哪裡都有人這樣誇贊;長大之後,也是仙門中公認的一騎絕塵,英勇無雙,從來沒遇到過她對付不了敵人。
今天這一劍她刺得毫不猶豫,可以說是出了十成十的力量,眼前這個男人卻隻是雲淡風輕地夾住了她的劍鋒,還笑晏晏地幫她理了理頭發。
她緩慢地往後退了兩步。
天地間極火的怨念衍生而成的魔物,哪有那麼好對付,說到底還是太自負了。她收回劍,低聲道:“我打不過你。”
嚴焰頭一歪:“那當然。但是你想打就打,我說了不會還手的。小不點,我體不體貼?”
說着還朝前湊了點,眼尾彎彎的,漂亮得像盛開的蝴蝶尾翼。
江南淵微微仰身避過:“嚴焰,我今天打不過你,但是如果你依舊這般為禍蒼生,我一定殺你。”
林間深處野狼嗥叫,相互掩映的叢林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嚴焰往黑暗裡看了一眼,眉宇間顯露出些不耐來:“煩人精又來了。小不點,我先走一步了。”
說音剛落,就見一大批黑衣蒙面人穿過叢林朝這裡奔來,再一轉頭,嚴焰已經不知閃身到哪裡去了。江南淵見狀也隻好先行避讓,迅速跳到周邊最茂盛的一棵樹上,抓住枝葉幹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形。
大批黑衣人停在二人方才對峙的地方,為首的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沉吟不動了。
右邊屬下小聲道:“首領,主上的氣息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黑衣首領沒說話,周身氣壓卻猛地降下來。
方才說話那人立馬跪倒在他腳邊,聲音發顫:“首、首領,主上向來不愛聽我們的,興許是刻意避開我們,我們找不到也……”
話音未落,黑衣首領已經揮手扇了出去,嗓音嘶啞破碎:“廢物!”
被打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身後一衆更是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這聲音一出來,江南淵立馬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數十日之前,她在歸一樓遇見的那一隊黑衣首領,也是一口這樣破碎難聽的嗓音。
他們嘴裡喊着主上,細想當時這隊人趕到的地方正是嚴焰方才作亂過的,巧在這裡他們也是将将交手,這群人估計是循着嚴焰的氣息來的。想不到嚴焰并不是單槍匹馬,身後居然還有完顔城的勢力。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當時這人喊她阿淵,她卻摸不到他的半點蹤迹,雖然師父說或許這人是故作玄虛,但她還是心存疑慮。此番既然送上門來,就沒有再遮遮掩掩的道理。
黑衣首領冷聲道:“人就在這裡,你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給我把他找出來。”
一衆黑衣人不敢多話,連忙應聲搜尋。江南淵半蹲在樹幹上,蹙眉盯着伫立一旁的首領,驚鴻即将出鞘。
正仔細尋找着時機,一個四處搜尋着的黑衣人就搜到了她藏身的這棵樹下,擡頭張望着。
江南淵心中一緊,連忙矮身縮進樹葉從中。
黑衣人張望着她的藏身之地,皺着眉朝旁邊人低聲嘟囔道:“主上肯定不在這裡啊,這裡唯一能躲的地方就隻有樹叢了。而且主上也不會屈尊躲在這裡的。”
一旁人扒拉着腳邊的小草小聲回應道:“噓,我們知道不在,但找還是要找的。”
“哦……哎,你扒拉這些雜草幹什麼?”
“找主上啊。”
黑衣人在面具下張大了嘴:“主上怎麼可能在這裡?”
“反正又不在,找哪裡都是一樣的。我彎着腰找,還顯得我用心一點。”
另一名黑衣人啞口無言,看着他在地上忙忙碌碌的樣子,隻好道:“那我也用心一點。”于是拔出長劍在樹叢裡攪動了一番,嘩啦啦攪下來一大片葉子,找尋無果,再次“嚓”地一聲就長劍插進另一片樹叢裡,嘩啦啦攪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