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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前路遙遙,莫問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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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優黛就來與風澤杳拜别。

面前這個面如璧玉的俊雅男子垂眸忙活着手上的事,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風澤杳雙手朝她遞去一杯沏好的茶。

優黛接過,笑道:“這是踐行?排面未免太小。”

風澤杳舉杯一飲而盡,淡淡道:“以茶代酒,為你送行。到了以後,要潛心修行,不可貪玩喪志。”

優黛仰頭一口喝幹,輕輕抹去唇上的水漬,爽朗一笑:“我走了。”

風澤杳目送她到門口,優黛即将踏出去的時候,腳步微微一滞,輕聲道:“郎中給你開的藥方,你還得照着喝幾天,否則餘毒未清,于己不利。”

風澤杳微微一愣。

那天夜裡他抱着傷他一掌的黑袍人回來,眼裡的擔憂和柔情,她早該看出來的。

她從前總想什麼樣的人能被他心心念念記挂那麼多年,現在終于知道,也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渴求她。

人總愛看美好的東西,當人在高處看久了,也就隻能看上與自己并駕齊驅的人了。

她承認,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從沒見過比她還耀眼奪目的女子。

優黛釋然一笑,背着行囊,大步邁了出去。

前路遙遙,無人作伴。

從今以後,她隻能靠自己。

風澤杳望着空蕩蕩的房間,想着在他耳邊叽叽喳喳了一年的姑娘,終于也有了自己的歸屬,不用再陪他四處奔波遊離。

風澤杳兀自輕歎了口氣,走到窗邊,看到她站在客棧門口回頭看了許久,最終還是一個人背着行囊走了。

她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腳步邁得生風,看上去堅不可摧。路過的人皆好奇地看她,不知這個姑娘怎麼會以這樣的姿态淚流滿面。

他想到自己親手把這個愛哭的小姑娘推出去,想到她要在那樣嚴格的地方訓練,想到她也許照顧不好自己,心裡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之間原本就不是平等的,他不是因為憐憫她才救她,也不是因為心軟才願意收留他。他隻是自私地抓着自己的回憶不願意放手而已。

她說得對,他是一個捂不熱的人,一年了,他每天都活得孤獨且自我。

三日很快過去,問觞在臨淮城裡裡外外打聽數遍,卻一無所獲。她來到谷家取圖時,二長老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目光遊離。竺言擦擦眼淚,從木盒裡取出圖拿給問觞:“二長老為确保此圖請準無誤,耗盡心力,繪制過程中吐血八次,昏厥五次......已經......已經元氣大傷,時日無多了。”

問觞腫怔,半晌,忍住心中的悲痛,接過了圖,轉身對躺在榻上雙眼含淚的老人一字一句地道:“二長老,窮山惡水,地棘天棘,我也一定将他帶回。”

老人布滿皺紋的嘴角揚了起來,一滴濁淚從眼角緩緩流下,而後閉上了眼睛。

四遭充斥起呼喚與哭泣,嘶啞填滿了人的耳膜。問觞顫抖着手,對他深深行了一禮。

她走出谷家大門,回望斑駁的牌匾。

經此一别,不知下一次歸來是何時。

她背着包袱走在繁華的臨淮街上,想着身邊少了一個總愛紅臉的人,這一路上她隻剩自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城門口,她回頭最後望了一眼臨淮城,打算把這座城此刻最繁華的樣子印在腦海裡。

再踏一步,前路迢迢,江河滔滔,莫問歸期。

她決然地轉頭,正要邁出去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背後喊了一聲:“等等!”

問觞轉頭,風澤杳伫立在她不遠處,焦灼地看着她。

問觞一颔首,問道:“閣下何事?”

風澤杳朝她走近,低頭看她,微微喘着氣:“要殺你的人,和尖刺蓮花的組織有關,我從七年前的事情裡發現......”

問觞搖了搖頭,淡聲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已經不執着于這件事了。”

風澤杳愣然。

“謝謝你來告訴我,”問觞朝他誠懇一笑,“閣下,前方路遠,歸來無期。保重。”

風澤杳聽她這聲真誠的緻謝,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看着她毅然地轉身,單薄的肩上扛着沉重的行囊,天涯孤客般踽踽獨行于浩渺天地之間,這下是真覺得,這城倏忽間寂靜了。

問觞一路向北邊走,途經農田、河流、荒草,夜色來臨的時候,獨自在河流旁生了一堆火,抓了一條魚默默地烤着。

她從前獨來獨往并不算稀奇,也習慣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做事。可一旦讓習慣孤獨的人嘗試過溫暖和陪伴,再回歸孤獨時,就顯得格外落寞與渴望。

她蜷縮在篝火旁,火光将她的面容映得明暗搖曳。她定定地盯着青紫的火星,想到三昧真火在他身邊,一定會保護他的。

今日月光稀薄,星辰寂寥,她沒了月光做棉被,隻攏了攏衣袍,蜷得更小了。

深秋已至,夜風寒涼,她除了借着火光,身上聚不起一絲熱氣。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二長老所畫之圖。

圖上的猛虎乍一看與虎獸并無二異,但細瞅卻可見端倪。一般虎的爪子呈扇形,虎爪極為鋒利,而畫上的虎雖虎身強健,看似普通,但爪部卻大有差池,分明是一對鷹爪。

虎身鷹爪,便是唯一的線索。

她頭痛地入了眠,夜深凍得直哆嗦的時候,感覺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将她擁裹。她緊緊地縮進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像是墜入冰窟的人掉進了熱氣騰騰的暖水裡,貪戀極了這份舒适。

第二日天微亮醒來時,篝火已滅,清晨的霜軟軟地覆在濕滅的火堆餘燼上,她想這火估計是半夜燒得狠了,才會那麼溫暖。

趕路的第三日傍晚,她遠遠地望見了村莊的影子,想着去借宿一晚。敲開一扇門後,一對慈眉善目的老夫婦将她迎了進來,在偏房給她鋪上了棉被,點了一豆燭火,送了一些熟食來。

問觞躺在榻上,想着終于不是風餐露宿,但看着這一豆孤零零的燭火,難免寂寞。先前夜裡寒涼磨人,但夢裡總有人以懷抱相伴,她順勢享受片刻歡愉,也算是成了寒夜裡唯一的期許。如今有暖衾裹體,夢裡的懷抱再沒出現。

月黑風高,萬籁俱寂,萬物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時,突然偏房燃起了大火。

問觞勞累奔波,睡得極沉,直到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吸的時候,她才猛咳着醒過來。

此時火勢已經蔓延得極其熊烈,竄天地把茅草頂燒漏了大半。一根燒得黑焦的粗壯橫梁咔嚓一聲從頭頂掉下來,問觞急忙一滾,滾下了榻,抱緊了包袱在濃煙裡摸索着出口。可濃煙滾滾,四處皆是火星,她被困在其中,眼睛被熏得睜不開,肺裡有一團火在燒,嗆得人死去活來。

門外老夫婦在嘶聲呼喊着走火了,可人力甚微,這熊熊燃起的火焰一時半會叫人根本沒轍。問觞掩住口鼻,隻覺渾身充斥在熱浪裡,濃煙已經熏得她無法呼吸。她在屋裡掙紮着走不出去,耗盡了力氣,胸口翻湧起一陣又一陣的難耐。

骨子裡的倔性肆意沖撞,她努力掙紮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小桌上探去,胡亂地去摸剩了半碗的涼水,一齊潑在手帕上捂住了口鼻,往攔在面前的焦黑木樁上狠狠一踹!

轟隆一聲巨響,本就搖搖欲墜的小木屋又塌了半邊下來,狠狠砸在她的脊梁上。眼前全是黑煙,她像走在朦胧的霧裡,什麼也看不見,隻能憑着直覺往出口處邁進。

濃煙嗆得她根本無法呼吸,嗓子裡泛上來一陣又一陣的焦燒,滾燙的火舌燒到身上的時候,她一邊奮力地撲打着,一邊已經神志不清,幻覺叢生。

她仿佛看到滔天烈火裡緩緩走來一個仙風道骨的人,留着花白的胡子,朝她無奈地道:“小南淵,你又闖禍,為師又得給你收拾爛攤子。”

她感覺腦袋劇烈地疼起來,想努力睜眼看看那人的模樣,可記憶像斷了片一樣,她一時回憶不起來。

可她對那和藹可親的人似乎極其信任,隻想在一片黑煙裡握住他的手。

問觞掙紮地努力朝他伸出了手,可這人卻隻是笑着看她,身影越飄越遠,問觞挺身去夠,可連他的殘影都抓不住,一聲哭腔終于從壓抑的嗓子裡爆發出來:“師父......”

恍惚之間,意識迷離,她伸出的手将要落下之時,有人披着火光踏煙而來,遠遠地伸出了手,将她撈進懷裡。

風澤杳踏風而來,馭火而去,帶着她一身狼狽地從火海滔滔的偏房裡逃出來的時候,房屋在背後轟然倒塌。

他抱着不省人事的她半跪在地上,蜷着身子不住地顫抖。

若是再晚一秒,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問觞昏迷途中,好像又感受到了那個夜夜寒涼裡一樣溫暖的懷抱。她隻顧着貪戀這份溫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其緊緊糾纏,直到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縮在風澤杳的懷裡。

她昏迷了好幾個時辰,睜眼的時候眼睛裡還彌漫着一層水霧,擡頭定睛一看,正對上一雙泛紫的雙眸。

她愣愣地卡住了嗓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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