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男是個有戰鬥經驗的人,心想這樣一直出擊隻會消耗自己的體力,沒有勝算,便停下來大聲問道:“為什麼不出手?”
思德大喜: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出手的理由了!
他擡起了手,一股靈力波動回旋在他的周圍,他霸氣無限地揮動了一下黑袖擺,瞬間的猛烈鎮壓将鐵錘男沖出了台,狠狠地跌在戰鬥線外。
台下靜默無聲,倒抽涼氣。一招,勝了,還絲毫不拖泥帶水,隻是揮揮袖擺就掀翻了對手。台上的老前輩滿意地笑笑——人才,一定要着重培養,日後必成大器!
随即台下傳來一個個懊惱的聲音:“我的二十注銀子!”
“哈哈哈哈,我押對了,三十注,都給老子呈上來!”
“哎呀,我就說他能赢嘛,他長得那麼好看!”
“蒙個黑袍就好看了?說不定裡面長着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呢!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姑娘。”
“你看看你自己什麼樣,真讨人嫌!輸了錢還這麼多話!”
“哎哎哎,能重押嗎?我現在對這個比賽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思德雖然在萬人矚目中會感到無措,但還是保持雲淡風輕的姿态走下了台,人群在震驚後把目光停留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又喧鬧了起來。思德這才放心大膽地說話:“師父,帥不帥!”
“湊合。”
思德頓時不樂意了,揪着她的袖子非要她說一句好,問觞被纏得煩了,大喝一聲滾,思德正要麻利地滾,就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喊道:
“思德絕閣下!”
思德聞聲望去,發現是剛才打敗的鐵錘男。鐵錘男走過來笑着沖他說:“您真是太厲害了,日後若有有幸,我會再向您請教的!”
思德不禁心裡驚歎。這個人萬衆矚目之下輸得那麼慘竟然一點都沒有不服氣,還想着與他結識,看來真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不禁對他多了幾分贊賞,于是連忙道:“閣下擡舉了。倒是您性情灑脫,不拘小節,在下與您能有一戰,是在下的榮幸。”
“哈哈!您真是太謙虛了!剛才就想來拜訪您,可我那幾個弟兄說您瞧着是個清高的人,定不會理睬我這個手下敗将。”鐵錘男大笑着說,“幸好我來了一趟!我叫程宏山,喜歡交朋友,更喜歡結兄弟!我看我倆頗投緣,要不要加入我們洪幫,一起打江山,我們有一幫兄弟呢!”
程宏山是個豪爽又耿直的人,笑得幹淨純樸,毫不掩飾他那熾熱的雄心壯志,思德喜歡他的直率,但也隻能拒絕:“多謝您的一番美意,但我也有使命在身,況且我還要跟随我的師父在這天下闖蕩。若有緣我們定會相見,那時再來一決勝負,可好?”
問觞在一旁聽着,不禁在心裡感歎:終歸在大家族呆了這麼多年,雖是在她面前總是毛手毛腳的,但在外面言行舉止恰到好處,雖是拒絕也不失分寸。
程宏山也是一腔熱血,連聲應着:“好,當然好!”方才反應過來:“咦?您師父?難不成是這位閣下?”他将目光移向旁邊的黑袍人,隻見她一身的清冷淡漠,站在那裡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出塵氣質。
“嗯,我師父。”思德淡淡地點了點頭,語氣裡卻是掩飾不住的自豪,伸手拉着問觞的衣袖把她拉近了些,“我師父,很厲害。”
程宏山不禁覺得好笑:這黑袍人平時的言行舉止從容淡定,禮貌得體,但談起他師父時卻驕傲得跟個孩子似的。看來這口中的師父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正想着,便向問觞施了一禮:“閣下,恕程某無理!您教導的弟子果然厲害啊,今日一見,有生之幸啊!”
問觞點點頭,禮貌地回了一禮,沒有說話。
程宏山見問觞淡漠而立,渾身上下沒有散發靈力壓迫,低調極了,便知她絕對是在隐藏實力。而且擁有這樣強大的氣場,肯定是高手!他不禁佩服起來,笑着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可否讓在下知曉?”
問觞暗暗在心裡吸了口氣,平靜淡然地開口,聲線不起絲毫波瀾:“問觞。”
以後,就真的要用這個名字代替以往的一切了。
以往的種種,今後都不必再糾結了。
而程宏山大驚失色,驚得不是問觞這個名字,而是她的聲音。
他驚訝地望着問觞:這麼深不可測的一個人,竟然是位女子。不僅是位女子,而且光聽聲音是個很年輕的女子。程宏山驚訝之餘忍不住開口道:“閣下......是位女子?”
問觞還沒接話,程宏山就連忙挽救道:“不不不,在下并無不敬之意,隻是實在佩服閣下。這時代果真人才濟濟,程某自愧不如。那......我也不影響二位觀看比賽了,希望在接下來的比賽裡你們可以順順利利,打擾了!”說着,就禮貌地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朝兩人熱情地擺擺手。
“有人這樣支持你,要努力了。”問觞朝程宏山點頭緻意,接着又朝思德說道。
“當然,”思德笑道,“絕對不給師父丢臉。”
問觞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我是不想你給我丢臉,但你也不能本末倒置。”
思德捂着腦門委屈道:“知道了,格局要大,是不是?”
問觞轉過身抱手,遠遠張望着台上的戰況,算是默認了。正專心看着,突然聽到思德說:“什麼格局要大,師父開心才是最大。”
問觞有一瞬間沒明白他在說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笑得不行:“你小子都從哪兒學的?是不是私藏了什麼哄姑娘的高端騙術?我告訴你啊,你這套在我這兒沒用。”
思德更委屈了:“我這說得都是真的。真情流露,絕無半點虛情假意。”
問觞無奈地笑着搖搖頭,繼續看比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帶思德來參加争鳴大會。她從來到這裡後好像有一種被人牽引着的感覺,像是有意暗示着她的去處,她很想擺脫這種感覺,但這種牽引感實在纏人,叫人無可奈何。但她現在漸漸能理解了,思德不僅有未來要考慮,他的肩上還有一個家族的責任要承擔,他需要一個揚名立萬的契機,而這個契機,就是在争鳴大會上的出色表現。
問觞其實沒有什麼一定要去做的事,她現在沒有身份,沒有責任,沒有牽挂。她多年前自稱“散人”,是因為向往散人,卻從未做過一個散人,永遠都在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牽扯,肩上總是扛着沉甸甸的責任。她最大的夢想就是了無牽挂地四處奔走,看深淵裡的一線天,看江南的小橋流水,看草原的月,大漠的空。她總是對故人說,能如此這般在人間走上一遭,才算是了無遺憾。
故人說,等一切都結束了,便陪她好好看看這人間。
故人是誰已經記不得了,隻有這沒有完成的夢想一直記挂在心上。
問觞想争鳴大會一結束,她就要遊山玩水去,好好看看這世界上沒有看過的風景。思德要去做什麼呢?他會選擇留在家裡,還是去更高的地方學習武藝,還是會和她一起呢?問觞想,不急,等争鳴大會結束了再詢問他的意見也不遲。
就算思德不願意與她一起也不甚要緊,她會經常回來看他,給他帶回各個地方的新奇玩意兒,還可以每到一個地方就叫人畫一副像寄給他。他安心學他的武功,閑暇之餘翻翻這些畫卷,也算是四處遊曆了一遍。
問觞不禁覺得這天下太平、時光惬意的日子有了許多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