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晏想到了一個十分邪惡的計劃,先去舉報這一漏洞,等學校嚴格把控嚴禁買賣校外吃食後,再去找攤販老闆接下這一差事,最好是直接壟斷承包。
桀桀桀桀桀。
隻是這個計劃過于邪惡且缺德,方時晏良心上過不去。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會咧起嘴角一會兒又喪着個臉,齊遊幾人跟見鬼一樣望着他,鄧子毅拿着筷子朝他眼前晃了晃,“你被打魔怔了?”
方時晏回神收斂神色,語氣嫌棄,“你才被打魔怔了,多吃點飯長點個吧。”
“诶你怎麼人身攻擊上了!”
鄧子毅頓時不高興了,他們幾人裡就他最矮,一米七都沒有,這話實在是戳他心窩子。
齊遊笑起來:“你是不是等着一會給李曾邀功呢?”
“邀功個毛線,”方時晏想起李曾磕到的那一下皺起眉,“吃完趕緊上去,這倒垃圾的時間也太長了,又得挨訓。”
上去後果不其然,劉老師站在教室門口冷着臉掃他們一眼,“怎麼,坐樓底下複盤去了?”
幾人低頭望着鞋尖默不作聲,以沉默應萬變。
劉老師看着就來氣,“趕緊進去!”
等到來上晚自習的老師過來,他颔首點點頭回了辦公室。
方時晏前腳剛踏進教室就對上了李曾的目光,兩道目光在空中彙合如同火柴擦上紅磷砂紙迸發出火光,他扯着青紫的嘴角微不可見笑了下。
李曾的視線一直跟随着直到他坐下,看見他臉上的傷,癟起嘴又想哭了。
心不在焉上完兩節晚自習,磨磨蹭蹭等到教室裡的人都走完,李曾起身走到在門口等她的方時晏身邊,和他并肩往外走,沒走兩步沒忍住問了句:“疼嗎?”
“早就不疼了,”方時晏伸手蓋住她毛茸茸的腦袋,朝她腰間看了眼,“你呢,腰還痛不痛?”
李曾搖搖頭吸了吸鼻子,難得沒有甩開他的手。
她現在心裡亂,腦子也亂,跟一堆亂得理不清的毛線團似的,又感動又愧疚還摻雜着些許不知所措,莫名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她瞅了瞅方時晏然後迅速低下頭去,過了會又瞅。
兩個動作循環往複,方時晏被她逗樂了,“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怎麼跟做賊似的。”
說着他彎腰把臉湊近,吓了李曾一跳。
李曾下意識擡手把他臉往後推,不偏不倚正好戳到了傷口處,痛得方時晏嘶了聲。
“你恩将仇報啊!”方時晏輕輕用手碰了碰臉上的傷,“有鏡子嗎?”
“誰讓你突然離那麼近了。”
她沒有随身帶鏡子的習慣,頓了頓說:“沒鏡子,傷挺明顯的。”
方時晏有些發愁,不知道回去該怎麼跟他媽解釋。
真是打架一時爽,回家火葬場。
夜晚晴朗無雲,一望無際的墨藍暗空中繁星閃爍,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觸。
徐徐微風吹來,帶着晚間的涼意。
不少學生站在公交站台等末班車,李曾和方時晏習慣繞到站牌後邊等,不用站在前邊人擠人。
借着路燈投下的暖黃光束,李曾輕輕用指尖碰了碰他眼睑下方的淤青,憋了一路的話到底還是沒忍住,“以後别打架了。”
她的雙眼皮褶子很薄,沿着眼尾逐漸變寬又往上翹,睫毛簌簌垂着,襯得一雙瞳孔明亮極了,此時她幹淨規整的柳眉皺起來,連帶着眼尾也耷拉下來,方時晏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瞳孔裡映射出的擔憂。
真奇怪,明明看了這麼多年,可這雙眼睛仿佛此時才露出了全貌,叫他看得驚心動魄,魂牽夢繞。
半晌,他才如夢初醒般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讓我看着你挨欺負然後無動于衷?”
“……”
“二年級的時候班裡那個胖子把我的書包從三樓扔下去,還踹翻我的課桌,你不也護在了我前面嗎,今天這事換作是我被那人推到,你不會動手嗎?”
李曾悶聲道:“所以二年級那會我倆都被揍了,今天你又被揍了。”
方時晏一頭黑線,聲音提了幾個調,“今天是互毆好不好?對面的也一樣鼻青臉腫。”
“這是重點嗎?”李曾無語了。
方時晏反問:“那什麼是重點?”
李曾張了張嘴,想說重點是不要為她打架,可想也知道這話一說出口指定會遭到他的反駁,扪心自問如果今天是方時晏被竹竿男推倒,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推回去,她見不得方時晏受欺負,方時晏也一樣。
所以她到底在糾結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