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曾懵懵地望向李志勇。
李志勇歎口氣,“舅爹給你的,你就收了吧。”
屋裡傳來飯香,李三華趕緊招呼他們進屋吃飯。
“來就來,你這大包小包的太見外了。”
李三華接過李志勇手裡的禮品袋子,眉頭舒展眼裡帶笑埋怨了句。
老太太樂呵呵道:“這是禮數,走哪兒禮數都不能丢啊。”
屋子裡和屋外的嶄新截然不同,依舊保留着以往的陳列擺設,也沒粉刷,堂屋頂上還懸着木粱。
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穿着圍裙,一盤盤的往桌上端菜,看見來人喊了聲:“三姨,勇哥。”
李曾茫然地望着他十分有個性的寸頭,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李志勇笑着提醒:“這是你小叔叔。”
“小叔叔。”
“哈哈哈哈,來,都上桌吃飯!”家裡來客,李三華特意開了一瓶白酒斟上,轉頭問兒子,“航啊,還有菜沒?”
李航解開圍裙搭在椅子上,“沒了。”
“行,動筷子吧!”李三華往李曾碗裡夾了塊臘肉,“坐一上午的車肯定餓了,快吃快吃,你小叔叔燒飯那是這個!”
他伸手比了個大拇指,李曾腼腆地笑,埋頭吃飯。
桌上酒過三巡,老太太今兒高興也跟着喝了三兩,大人們推杯換盞,聊着這些年的日子。
李曾吃完飯坐在飯桌上有些無聊,便和李志勇說了聲出去透氣。
院子正前方有一片魚塘,裡邊斜斜支棱着幾根幹枯萎縮的荷葉杆,塘邊是說不上名字的灌木野草,還有一棵高大的棗樹,可惜這個時節葉子蜷縮泛黃,落了滿地。
外邊風大,李曾被吹得發絲亂舞直打哆嗦,趕緊進了屋。
許是看出她無聊,李三華咽下嘴裡的花生米,拿筷子揮了揮,“航兒,你把你那什麼派的給曾曾玩呗。”
李曾還沒想明白派的是什麼,李航已經放下酒杯,轉身從他房間裡拿出了一個平闆,解鎖遞給她,“裡面有遊戲,自己找着玩啊。”
原來是平闆,她聽同學提起過。
這兩年智能觸屏手機橫空出世,席卷各大商場電信廣場,李志勇卻還用着小靈通,隻能打打電話發短信,讓李曾玩玩俄羅斯方塊。
李曾抱着平闆手指輕輕滑動屏幕,好多圖标他都不認識,下面的字幕也是英文。
她點開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像遊戲的卡通小鳥的app,對着滿屏幕的英文皺起眉頭,看不懂啊,該點啥?
李曾擡頭望向坐在飯桌上和她爸相談甚歡的小叔叔,打消了找他的念頭,自個斟酌着猶疑不定點了最大的那個框框。
還真讓她給點對順利進到遊戲頁面了。
李曾暗自竊喜,屏幕上的“3,2,1”倒計時閃爍晃過,藍色的小鳥站在樹枝上,前方上下都是長滿刺的樹枝,除此之外再無别的按鍵圖标。
她有些無從下手,試探着拿手指點在屏幕上,小藍鳥撲棱着翅膀起飛,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小藍鳥一股腦撞上樹枝掉到地上,遊戲結束。
“……”
看來遊戲規則應該是不能掉下去還要避開這些樹枝。
遊戲自動開始下一把,李曾按住屏幕,就在小鳥快要撞到樹枝的時候,她試探着松開手指,小藍鳥果然開始往低處飛,順利避開樹枝。
李曾越玩越起勁,好幾次沒反應過來手指來不及松開,惱得直跺腳。
又一次小藍鳥不幸墜毀身亡,她渾然忘記了這是别人的平闆,生氣的往上劃拉了一下,界面瞬間跳轉到了相冊,上面是各種手繪的繁雜絢麗圖案,李曾吓了一跳,不敢細看,趕緊退出點回方才的遊戲界面,關掉平闆放在凳子上。
第二天李志勇帶着李曾去山上給她爺爺上墳。
山路崎岖,李曾小心翼翼避開石塊跟在李志勇身後,石碑很幹淨,顯然是經常被人清掃,李志勇從大紅色的塑料袋裡拿出紙錢元寶和香燭,将香燭點燃置在石碑兩側,又在在周邊旁人的碑上放上一張紙錢,用小石子壓好。
李志勇和她解釋:“這山裡頭都是咱們家的老祖宗,放紙錢就代表來過了,下邊這兩座是你太奶奶和太爺爺,待會你也去磕個頭。”
李曾聽話地“嗯”了聲,幫他擺供品。
舅爹又開始放炮仗了,長長的一卷從山底下蜿蜒到山坳,他彎腰點燃跑過來,紅屑摻着漫天的灰塵炸開,噼裡啪啦震耳欲聾,而後激起陣陣濃煙。
煙霧缭繞中,李曾恍惚看見了數年後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