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等楊希夷把這亂七八糟的話講完,時間就真沒剩多久了。
楊希夷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許老師,在上面好好活着。”
許豫看着天上點點繁星,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楊希夷後面還有半句話沒講——她本想說,讓許豫在上面好好活着,再等幾十年,等她在下面排号到了快投胎了他再死,那樣她在陰間的财産就能留給他了——隻是這話有些太過煽情,也有些太過莫名其妙,她說不出口。
除此以外,楊希夷似乎真沒什麼想說的了,于是扭過頭,盯着躺在草叢裡望天的許豫:“喂,許導,這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許豫聞言,似乎終于做了什麼決定,坐起身來,扭頭盯着她:“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怎麼做的自我介紹麼?”
“啊?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楊希夷聽着許豫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有些不理解,但還是認真回答了,“當然了,我和誰自我介紹都是那個說法。”
咔嗒——
九。
這時,倒計時終于跳動到了個位數。
“記得就好,楊希夷,你可千萬别忘了自己是誰!”
五。
這話說得,若是換個人,換個場合,楊希夷都會覺得是挑釁或者諷刺。
“不是,許老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楊希夷一臉茫然,實在是沒想通。
二。
“楊希夷!好好想想……”
許豫或許也還想仔細解釋一番,可時間終究還是不等人,許豫的身影被時間碾碎,最終散逸在風裡,如同天上撒落的星子,閃爍着,數不清。
零。
楊希夷睜開眼,意識再次回到了托夢通信部。
許豫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倒是回了陽間,徒留楊希夷在陰間對着他那半句話跳腳。
好煩啊!
說真的,她自從工作以來,被表達不清訴求的甲方和領導折磨得夠多了,最讨厭的就是謎語人。
若非許豫是她朋友,而且他倆如今陰陽兩隔,楊希夷非得掰開他嘴,問問許豫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不過經過這麼一遭,工作室衆鬼倒也沒再沉溺于各自的悲傷情緒了。
柴淩雲好奇的問楊希夷道:“你朋友說的,你自我介紹有什麼特别的嗎?”
楊希夷這才意識到,自己下來這麼久了,似乎還沒和工作室的小夥伴們做過自我介紹——
回憶起來,約摸是因為當時柴姐看過她的簡曆,故而她沒和柴姐講過,後面到了工作室,大家都是随便講講名字,沒有什麼正式的自我介紹的場合,她也就沒提過,熟悉之後,就更沒有再做什麼自我介紹的必要了。
但楊希夷的名字若要講起來源,還頗有幾分神秘色彩。
楊希夷的名字是她姥姥起的,而姥姥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神婆”,很靈,很靠譜。
僅楊希夷就從長輩們的隻言片語中便可得知,姥姥從事相關行當的工作經驗,至少是三十年往上數。
楊希夷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很弱,和爸媽一起住的時候老是生病,哪怕某些時候不發燒感冒,也會整夜整夜的不睡覺,常常扯着嗓子哭個通宵,把她父母搞得神經衰弱。
後來就被她爸送去了姥姥家,想讓老太太幫忙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見到她後,仔仔細細查探了許久,最後下定論說:“這孩子體質特殊,天生的陰陽眼能讓她看到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但她太小了,看到那些東西,會吓到她,一受驚自然容易生病。她現在這名字也不行,若要她身體好起來,就得改個名字,還得和我姓……”
他爸當時非常不能理解要她改和老太太姓一事,甚至于非常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