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崔狸話極少,她心裡盤算着,或許晚上她更好說話一些;可真到了晚上,她滿心滿眼都是那位主,怎麼可能幫着五皇子說話呢?
現在唯一能拿出得出的籌碼,也是中原皇帝最在意的東西,便隻有熾焰金了。
隻要崔狸說出礦脈的位置……可這不現實,起碼現在不現實。
除此之外,隻有公主成為段氏的兒媳婦最後一條路了。
隻要公主願意嫁給段季旻,熾焰金遲早是段氏的;陛下便不會為難五皇子了。
崔狸正站在永安宮的最高處,此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才轉身對甘田蓮道:“姨娘,當日我進宮之後,太子便派人來殺你,你可有看到他的面孔?”
甘田蓮一愣,當日之事,已經在兩人見面的時候說過了,當時崔狸哭得稀裡嘩啦,泣不成聲;後來就再也沒提過此事。
怎麼今日又問起來了?
“太子那種人物,哪會要他親自去呢?奴婢是認出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是太子的人。”
“是不是叫陸太鋒?”
“叫什麼奴婢可不敢說,奴婢早年伺候皇後,一定常見過此人,聽過他與太子說話;所以,那晚他雖然蒙着面,奴婢卻聽得一清二楚。”
崔狸看着遠處,似乎走神了。
“阿狸……公主……”
阿狸有些意外地回頭:“姨娘你叫我什麼?”
“公……公主,你也該恢複身份了。”
崔狸默了一會兒:“是啊……我是公主,哥哥死了,就隻有我了,我再不振作,雲水族就真沒救了。”
甘田蓮甚是欣慰:“公主長大了。”
“姨娘,你說,我該為了他,向陛下求情吧。”
甘田蓮又驚又喜:“公主若能這麼想,那自然是阿彌陀佛了!”
次日,崔狸換上了雲水族的服飾,獨自去了朝晖殿。
陸太鋒當時正站在朝晖殿外等太子,見到崔狸,連話都不會說了。
“崔……崔姑娘……你這是……打哪兒來?”
陸太鋒不知所雲,崔狸對他笑了笑,陸太鋒機械地扯了個笑容。
等崔狸走進去,他還沒回過神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回來的?為什麼要走?怎麼是跟五皇子同一時間回的?
他心裡面一萬個問題。
可崔狸已經走了進去。
她為什麼要穿那種衣服?
崔狸入殿,先是以中原的禮節向陛下行跪拜之理,然後又站了起來,以雲水族的禮節行禮。
這過程中,一眼沒有去看坐在一邊,震驚得無以複加的段書斐。
段正永問道:“崔姑娘……有日子沒見你了。”
“陛下贖罪,臣女本是雲水族公主玉離笙……”
“你去了哪裡?”
崔狸又大聲重複一遍:“臣女本是雲水族公主玉離笙,改名換姓寄居于中原,犯了欺君之罪……臣女願意……”
“我問你,你去了哪裡!為什麼離開皇宮!”
段正永不滿道:“書斐……等她說完!”
段書斐幾乎捏碎了桌角:“我找遍了楓京,全天下都張貼了榜文,你沒有看到嗎?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辭而别!”
崔狸深深看了他一眼,終是漠然扭過頭去,一字一頓把自己的來意說明白。
“臣女與五皇子情投意合,求陛下垂憐,恩準臣女高嫁五皇子——臣女願意以雲水族國寶熾焰金為嫁妝,求陛下恩準這段姻緣。”
每一個字都猶如尖針,紮在段書斐的心上。
段書斐一個字都不相信!
段正永仔細地看着玉離笙,竟然并不隐藏自己的心思:“你說的,可是真的?”
“如有半句謊話,任由陛下處置!”
“玉離笙……玉離笙……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瘋了!你要做什麼!你要嫁給我五弟?用熾焰金做嫁妝?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别人說什麼你都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是嗎?”
段書斐從椅子上站起來,步步緊逼玉離笙。
玉離笙一直垂着眼,一步一步後退,卻沒有絲毫想要解釋的意思。
隻有漠然。
“太子!”
段書斐回頭:“父皇,她是我的妻子……我們早有婚約!”
“事情尚未完全理清,你能不能先退下!”
“父皇……你不會同意的!”
“如果陛下不答應,那麼段氏永遠得不到熾焰金。”
玉離笙已經沒有力氣再跟皇帝客套,她隻求一個結果。
“陛下……臣女等您的好消息。”
快走!快走!
玉離笙從朝晖殿走出時,差點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陸太鋒眼疾手快扶住她:“崔姑娘小心……殿下看到你回來了,一定……”
接着,陸太鋒便看到太子以從未有過的表情從裡面沖了出來。
他一把扯過玉離笙:“跟我回去!”
“放手!”
玉離笙用力掙紮,段書斐便扣得更緊:“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離開!陸太鋒,叫人準備辇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