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看起來十分普通,穿着上也不像别的桃妖那樣浮誇。
藍落不知道,很快她就會在這男人手上明白何為癡心妄想。
她那些接近他的手段,在八歲起便失去雙親失去故國,一個人在江南運作打算複國的男人面前,真是太好笑了。
她那時以為,喜歡帶梨渦的女孩子,不過是一個男人算不得什麼不雅的喜好,卻不知道,梨渦真正的主人是誰。
敢揣測上意,本來就該死,崔麟也不是自作多情之人,對她不會那麼沒有防備之心。
其實說起來,第一次她并沒有吃很大的苦。那個男人很知道怎麼才能叫女人快活,而且她老有一種感覺,就是那男人十分投入,對她并不完全是完成任務。
可就在她的身體初次到達頂峰之時,男人卻及時退出,沒有什麼情緒地說道:“主子說,煙花女子的本事你也要學一點,以防去了平康坊露出馬腳。
他可沒把這嬌豔的美人當人。
藍落便像一塊破抹布那樣,還光着身子,被那個陌生男人丢在床榻上。
原來如此。
早知道,還不如喝了那碗毒酒,起碼死得幹脆些。
或許,主子沒殺她,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但他在她獻媚之後立刻就找一個男人來做此事,很難不叫她不覺得羞辱。
她做桃妖的前幾年,并沒有受什麼委屈,一切都照着大家小姐的樣子來過活的。
她的定位據說也是和大家子聯姻,換取崔家在生意上更多的機會。
這難免叫她生出一些妄想。
她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隻得起來收拾自己。
進來的是另一個桃妖。
本來桃妖之間,高低貴賤成謎,有完成使命的賢士,也有供人歡愉的軀體。
但此刻,因為她癡心妄想想往上爬,被主子像丢一塊骨頭一般扔給一隻狗,她便覺得自己比任何桃妖都下賤一些。
果然,那桃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笑道:“聽說,你求神告佛,給自己動了好幾刀,喝了一年多的藥,弄出這兩東西,就是為了爬上主子的床?”
她不是。她當然不是。
“我們這等人,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供人消遣,替人賣命,命比紙薄,你那些個癡心妄想是怎麼長出來的?從哪裡長出來的?”
藍落終于穿好了衣服,起身時,身後一大灘血。
那桃妖“啧啧”搖頭,嫌棄得很。
“不過你也算是運氣好的,主子叫墨竹來教你……他從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失望的,桃妖不可以有私情,可要我看,沒有哪個桃妖不想被墨竹……”
藍落穿好了衣服,一直默不作聲的她突然來了句:“我有父母。”
那天她揀了許多鞭炮,正要拿回家将裡面的殘餘的銷粉收集起來,叫他那個雖然窮,但是手很巧的爹重新做成煙花,卻遇到了決定她一生的男人。
她承認,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最幹淨的哥哥,可是,他卻踩着她的鞭炮不放。
後來,他又因為她随口說的一句話,給了她許多銀子,她爹跟她說,你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好跟人家說聲謝謝,問他能不能給你在他們家找個粗使丫頭的活幹幹。
再後來,她被帶到沈宅,便再也沒見過父母。
桃妖必須是這世上最無牽無挂的人。就算他不下令,也會有人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讓她的父母銷聲匿迹。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更不知道何時才能見他一面,就算見着了,又該找什麼理由留在他身邊,就算能留下來,又有什麼本事複仇。
那隻有如此了。
藍落走神了。
段正永一見她這表情,便又惱又恨,不過,誰叫自己的身子不争氣呢!
說起來,若不是小兒子的那一點孝心,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享受這種人間最為極緻的快樂。
藍落……一碰就軟弱無骨,叫人恨不得化在她身上去。
他哪裡知道,哪有什麼天生奇趣,不過是調教和藥物。
段正永畢竟年紀大了,就算有藥物的幫助,也不能叫女人高興了。
必要時,甚至要兩個太監扶着,推着,才能完事。
藍落想,我果然是最為下賤的桃妖了。
我與那丫頭的區别到底在哪兒?她被哥哥太子,甚至于五皇子捧在手心,而自己,不是這個男人,便是那個男人。他們不把她當人,在她眼裡,那些殘弱惡心的身軀,又何嘗是人?
她不是桃妖啊,她是人啊,她是父母等着回家吃飯的女兒啊!
段正永猛然往嘴裡塞了些東西,然後又氣喘如牛,勤懇賣力起來。
藍落一滴淚搖晃墜地。
段正永以為是自己的功勞,更是瘋癫,在她身上又咬又掐,簡直像個不能人道的太監!
終于……酷刑結束了。
段正永被太監扶到一邊,藍落便自己起來,毫無廉恥地擦拭自己,穿好衣服。
“愛妃……朕有了你,感覺自己年輕了許多,等你有了皇子……”
藍落一陣惡心。
這種情況下生下來的孩子,真的會是個正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