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清風明月,因為氣候漸熱,北漪湖兩岸,多了許多遊人。
兩人漫無目的,興之所至,崔狸突然在一座華麗的樓宇前停了下來,仰頭看着。
段書斐随她的視線擡頭,上面赫然三個大字“醉夢園。”
北漪湖正在楓山腳下,醉夢園占地極廣,倚勢而建,醉夢園裡面便是南高北低的地勢,出了後門便是山腰。
而其中,亦有溫泉。
說起來,醉夢園同楓山行宮一樣,也是皇家園林。
段書斐偏過頭來看崔狸。
崔狸道:“進去看看吧。”
段書斐點頭。
跟那晚的聲色淫靡比起來,今日的醉夢園安靜,風雅。
崔狸現在想想,覺得那人刻意将她引來至此,故意瞧段書斐跟沈疏的好戲,是為了觀察她的反應。
而當時若不是張二狗及時去西大街通知了崔麟,那麼那晚可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見阿狸在走神,段書斐大概猜到崔狸在想什麼,但是他并不想回避這一點,隻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一些。
崔狸下意識地要抽回手。可是……她答應了崔麟。
“阿狸想泡湯嗎?”
崔狸點了點頭。
段書斐道:“我叫人準備。”
一會兒便有侍女上前,伺候崔狸更衣。
段書斐獨自上樓,在他這個位置,正好可以俯瞰園子。
白天與阿狸相約的高興已經沒有了。
阿狸有心事,今日有所圖。他可從來沒這麼乖巧過。
自斟自飲了幾杯,他命道:“來人,收拾卧房。”
半個時辰後,阿狸從溫泉中起身,頭發随意挽着,尚且帶着幾分濕氣,被人引入太子的卧房。
屏風内,熱氣氤氲,太子在洗澡。
她咬了咬嘴唇,并沒有猶豫太久,便拿起架子上的幹淨衣物走了進去。
太子聽到她走近的聲音,心跳漏了幾拍。
雖然知道自己在沒有解蠱的情況下,一定會被沈疏折磨戲耍,但是,他就是很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果然,崔狸抱着衣物,故意裝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太子裸露在外的肩膀水珠淋淋,崔狸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她本打算像一個妻子一般大大方方,可到底還是不敢。
段書斐盡量語氣如常:“有勞阿狸了。”
“沒……沒關系。”
崔狸有點想逃。
段書斐覺得自己有必要鼓勵一下她:“阿狸,水不熱了,你能不能……?”
“啊?我麼?我……替你叫個是侍……侍女。”
“阿狸,我這樣子,怎麼叫人伺候?”
“對……對哦,那我……替你加吧。”
崔狸又拿起一邊的水壺,低着頭朝太子走去。
就在她準備一股腦兒将熱水倒進去再說的時候。段書斐又道:“阿狸,你可看仔細了,别燙着我。”
“好……”
崔狸便将視線集中在木桶的邊緣,慢慢将水倒了進去。
段書斐突然輕聲道:“原來我們阿狸是外強中幹啊。”
“啊?什麼……?”
段書斐又道:“人都進來了,
崔狸肉眼可見地舒了口氣,卻還是嘴硬:“我早看見了。”
段書斐覺得好笑:“是嗎?你早看見了,臉紅什麼?”
“剛剛泡湯熱的。”
“我才不信……阿狸,你剛才在學誰?”
“沒學誰啊。”
“還騙我?是誰教你趁男人洗澡的時候進來的?”
“我……是幫殿下拿衣服,我怕殿下不方便。”
“當真隻是拿衣服?我怎麼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呢?不過,當時你剛入宮,見我洗澡卻一點也不害臊,還對我指指點點,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害羞成這樣?”
崔狸終于将一壺熱水慢慢倒了進去:“沒有的事……”
崔狸正要逃,段書斐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都有膽子看男人洗澡,又跑什麼?”
“我去給殿下拿些吃的。”
段書斐索性站了起來,将崔狸帶入自己的懷裡:“美人計隻實施了一半,你便想半途而廢?”
崔狸被他看穿心思,不敢與他對視,隻能硬着頭皮裝糊塗:“殿下說什麼,我聽不懂。”
段書斐道:“為什麼這麼做?”
“我……”
“阿狸今日為何這麼主動?說出來,我可以……配合你。”
“不,不必了。”
“你知道……我現在還不能跟你……為何要對我示好?”
崔狸的手腕被他控着,走又走不掉,說又不能說。
“不說?”
萬般無奈,崔狸隻得求饒:“殿下,我錯了。”
“錯哪了?”
“我應該非禮勿視。”
段書斐有一點受傷:“阿狸真的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