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賢景大學開學比他早兩天,他帶着行李去襄北學院報到的時候,江南聽也跟去了。
住宿生活繼中考之後,一直讓他們難以接受,直到在網上查到宿舍條件是公寓式的上床下桌四人間,到校後看到真實條件跟照片裡一樣,程賢景才不鬧着要租房。
他的舍友也都還行,彼此客客氣氣的,還塞東西給他們吃。
他就要在此落定了,江南聽臨走時念念不舍地望着他,都快給程賢景看哭了,他強忍着情緒對他搖手道:“走吧走吧,别太想我。”
真正的離别比想象中的還讓人心碎,江南聽憋着所有的情緒,上車後才偷偷哭了起來,微信一響,來了新消息。
哥:要記得堅強【強】。
江南聽邊哭邊打字:嗯。
兩天後他收拾行裝再出發去剛離開的城市,以嶄新的他開始了他嶄新的生活。
他的學校很大,他忘了自己是從哪個門進來的了,這裡沒有紅色棚子,也沒有穿紅色馬甲的志願者,他經過一片綠蔭車道後,打開了導航。
宿舍裡暫沒有人,床位已被占去了兩張,他把行李箱放進靠門的那張床的桌下櫃子中,正要出門呢,門外響起一陣大笑聲,兩個人說說笑笑地進來了。
“诶?你好啊。”
江南聽勉強擠出笑容來:“你好。”
他們回到位置上了。陌生人應該不會這麼快熟,看來應該是好兄弟或者好朋友考一個大學考上了。
他有些羨慕。
他跑到北門辦完該辦的手續,從南門出去置辦生活用品,路遇的很多人皆是成雙成對,也是在這種壓力下,讓他對往事格外沉迷。
在嶄新的生活中,他依舊抛不卻對往事的尋覓。
他又想哭了。
最後來的舍友是個禁欲系的大帥哥,他很少言語,像一朵高嶺之花。
不過與他這外在形象不符的是,他有時會獨自一人對着手機傻樂,沒人知道他樂什麼,也沒人敢問。
宿舍那兩位每天一起走,他們碰不到一起去,他隻能試着和這個悶騷哥一起走,很成功,他們一起往教室走去了。
江南聽和他很像,不苟言笑,每天隻會盯着程賢景的消息傻樂不止。
正當他以為悶騷哥是在談戀愛的時候,對方一不小心露出了他的界面:雙男主漫畫。
江南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晚自習要做自我介紹,江南聽其實有準備,但在真的進入那個氛圍時,他又緊張害怕起來了。
他坐在後排,按順序走上台時,原本緊張的心跳突然平複下來了。
他像讀稿子一樣做完了自我介紹,下台時,他想起了程賢景曾經對他的誇贊。現在就幻想一下程賢景真的在他身邊又贊了他一遍。
晚二投票競選班委,隻有宣傳委員那欄人數最少,剛巧他喜歡畫畫,也上了台表示了自己的意願,誰知最後他被選上了。
教室裡叽叽喳喳十分熱鬧,前桌的女生很歡脫,她的一絲動作十分明媚,讓他想起了高一開學時的要加他扣的那個同桌,江南聽聽着她們說話,想方設法地想加入她們。
習慣了被動的江南聽,現對主動展現了極為困難的形勢。
他安慰自己慢慢來。
軍訓逃不過才藝表演,第一天的下午,兩個連的教官讓他們互相面對面坐着,自己在那一米寬的空道中遊蕩來遊蕩去,抽到誰誰就上。
對面連有跳辣舞的,有說笑話的,他們上了幾個後對面教官不樂意了:“怎麼就幹看我們表演了呢,你們也出來幾個。”
他話一出,看樂子的人瞬間正襟危坐,江南聽這連的教官還算有民權,他拖拉着調子說:“有誰要主動表演的?直接上來。”
前排的腦袋肉眼可見的低下了一些,江南聽原本還在猶豫糾結掙紮,在教官後句話一出,他被一股沖動帶動情緒,腦子空白地撐地站了起來,直往空道走。
周圍響起一片掌聲,他在掌聲中逐漸迷失,恍惚之間好似體驗到了程賢景當年軍訓時的感受。
“我唱一首歌。”
這首歌出自幾年前,是他最為拿手,也是程賢景彈吉他時最愛唱的一首。
現沒有吉他伴奏,還需直接面朝同學唱出來——他看着下方,同學都好奇得仰着頭看他,把他又盯得想跑。
也很奇怪,他明明很緊張,面上卻有着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鎮定。
他咽了口口水,在第一句歌詞唱出來時,他的緊張感少了大半,唱到後期完全就可以自行發揮了。
他臉微紅,眼睛正視着前方的樹,從神情嚴峻到神色自然,隻用了一分鐘的時間。
他在第二波掌聲中走回到最後一排,像當年的程賢景一樣,漫不經心地坐下來,享受着自己創造出來的光輝。
原來随性一點是這樣的感覺,不懼風雨攔路,獨自己逍遙快活。
當晚,他主動發起了和舍友的聊天,才知喻嘉玉和柳桓是高二分班認識的,他們家在一個縣,以後也打算回家那邊當老師。
悶騷哥不參與他們的聊天,同行時江南聽也稍微知道一點他的事。
那兩位一同洗澡又一同上床去了,像一對連體嬰兒似的,從來都不分離。
他抽出濕紙巾把桌上擺着的手辦擦拭了一遍,洗完澡上床去了,抱着他的那隻熊很快便睡了過去。
大一的課程不緊,他有很多的空閑時間,于是報了倆社團,一個籃球社一個心理協會,在籃球社中交到了一個很開朗的朋友路之。
開朗的人身上都有許多共同點。江南聽開學至今已經見過很多人,也和許多人說上過話,獨獨對随性自然的人容易産生好感。
對方也是師範生,學的是化學類,他們共同的愛好很多,重點是目标一緻。
他們每天相約打球泡圖書館,成了固定的搭子,又由搭子毫無痕迹地轉變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