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再等等。”
“等什麼?”
“等他們的經曆變得相似。”
辛銘自然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誰,“哦”了一聲便沒了後話。
在醫院裡,醫護人員們排好了班,保證每一班都有足夠的人手的同時也要求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們盡量保持充足的睡眠從而保持良好的狀态。
“言言,你還好嗎?”蔡穎看着亓言,擔憂地問道。
“蔡主任……我覺得不太舒服……”亓言的嗓音沙啞,已經快要聽不出來是說的什麼話了。
蔡穎心中一緊,讓亓言在消毒間摘下防護服露出額頭,拿出測溫槍,看着上面顯示的溫度,隻覺得頭腦一團亂麻。
“蔡主任……我是不是……”
蔡穎如鲠在喉,這幾天不幸中招的醫護人員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且臨床觀察上,大多數人感染後隻是具有了傳染性,發燒,嗓音沙啞都是常見症狀,也有人出現了味覺失靈的症狀,但是症狀嚴重的人卻出現了“白肺”,用上了呼吸機。
亓言看到蔡穎的臉色,便在心裡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沒多說什麼,而是努力鎮定起來,聽從蔡穎讓他隔離治療的安排。
“臨醫生。”
“亓言?”臨秋是在後來例行查房時才注意到亓言已經住在隔離區,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在查房時寬慰了幾句“你一定會好起來”之類的話,畢竟誰都不知道最終會如何。
時間就這樣在冰冷的儀器和惴惴不安的人心上跳動着溜走,不過轉眼間的功夫,便溜到了三月中旬,樹上的新芽已經舒展,綠茵草地上零星開了幾多早春的小花,希望正在希望中誕生,一如陽光誕生于太陽之下。
疫情的陰霾将退不退,一場持久戰似乎也才抵達中場。
臨秋看着眼前的電子病曆,有些頭疼地擰了擰眉心,最近研制的R177疫苗已經進入臨床試驗階段,大家都十分清楚,隻要接下來的時間能夠順利度過,一切應該就要結束了。
但壞消息是R177病毒一直在變異,目前已經發現它的傳染性正在增強……
臨秋靠在椅背上緩了片刻,等換班的醫生來了之後才回到自己在醫院的房間,他消過毒後取下面上的口罩和身上的防護服,原本白皙清俊的面龐寫滿了倦意和愁思,一道明顯的紅痕束縛在眼下,也束縛住他的精神,那是長期佩戴口罩在臉上勒出的痕迹,防護服和白大褂已經被汗水浸濕,黏膩膩地粘在身上。
看了眼時間,還算太晚,想着已經很久沒有和家裡聯系,便先和父母打了視頻電話報平安,又給塞明斯打去,另一頭迅速接聽,還沒從屏幕裡看到人,熟悉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來。
“臨秋?”塞明斯調整好手機,和臨煦一起出現在鏡頭前。
“嗯,剛剛換完班。”
“醫院裡情況怎麼樣?”塞明斯問道。
“沒有什麼起色,但是我有預感,應該就快要結束了。”
“哥,”臨煦緊張地看着屏幕裡的臨秋,“你一定要做好防護,保護好自己。”
臨秋微笑着點點頭,那雙眼睛還是一如往常般溫柔似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早點睡吧。”塞明斯微笑着說道,縱使他和臨煦也很擔心,也很不舍,但是現在的臨秋需要好好休息,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第二天的高強度工作。
“嗯,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
簡短的通話結束,塞明斯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一扭頭便看到臨煦已經捂着臉小聲抽泣起來,便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擔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我哥……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嗯。”塞明斯遞給她幾張紙巾,示意她擦一擦,“所以我們得在家裡好好的,讓他能夠安心。”
“嗯……”臨煦擦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我就是不太擅長應對這種有些煽情的場面。”
“為什麼?”塞明斯有些不太理解,他畢竟是一條喜歡說話打直球的小魚,應對煽情的情景也沒有什麼壓力。
“我和我哥從小就嬉鬧着長大,哥哥很關心我,經常逗我笑……”臨煦回憶着童年時的趣事,臉上浮現起淡淡的微笑,“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吧,總有些自己覺得很煽情的話說不出口,不僅是對我哥,對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所以我很多時候都是寫信給她們,感覺文字能夠讓我盡情地表達,不用再困于内心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