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的一句話打斷了江陋的思緒。
“他會生病?京城裡的幾個德高望重的太醫都被他帶來了,一定你小子醫術不精,诓我的。”江陋把視線轉到蕭白身上。
被這麼一個小孩叫“小子”,蕭白頓時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江陋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連連改嘴:“可能是大人您眼瞎了,看錯了吧?”
蕭白:“……”這人能不能閉嘴。
“他帶太醫來沒錯,但是太醫忙着救死扶傷,分散到緻州各處去了,最了解他的申公公也留在京城管教你。陛下無人照顧,還投身于救濟災民中,自然會忘了自身的情況。”
江陋撇嘴:“反正不關我事,他死了,我也懶得和他周旋,直接造假寫份遺囑傳位于我。”
蕭白更是無語:“你好像除了你名字和幾個簡單的字以外,就不會寫字了吧?模仿别人的字迹更不用說,就憑你那雞爪的字……恐怕要過個半百年左右方能有所小成。”
江陋挑眉,不再跟說風涼話的人交談,腦瓜子還在不停地轉悠。
-
一灘哈喇子流在蕭白手上,讓他回過神來。
他準備對江陋說些什麼,可剛一低頭,就看到江陋身子往一側傾斜,就要掉下去。
“江子安!”
江陋被驚醒,兩隻短腿完全夾不住馬,掉下去的速度更快了。
好在蕭白反應快,單手把江陋撈起來。
“啊……我太困了,讓我休息一下,到地了跟我說一聲。”江陋擡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四周,靠在蕭白的胸膛前。
蕭白搖搖頭,問:“你救下他以後,直接把他交給官員照顧不就行了?”幹嘛鹹吃蘿蔔淡操心?
江陋搖頭晃腦:“他那一群官員看似尊重擔心他,實際上各自心懷鬼胎,若是把楚默言毒死了,那我就沒有可乘之機了。”說完就趴在馬匹上小憩,雨水順着他的眼角滑落,他也不擦拭。
“玄霜兄,莫要全然相信身邊人啊……”江陋嘟囔了一句,把頭轉了個方向睡着了。
蕭白不再多問,一手握繩,一手扶穩江陋,免得他掉下去。
那天把楚離救出以後,他就日日夜夜守着楚離退燒和喝藥。
起初江陋要他找個能蒙眼的東西,他還以為江陋要直接讓楚離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沒想到江陋卻笑着說:“我倒是想,可即便他死了,也輪不到我們上位。
“我遮住他的眼睛,隻是為了不讓他看到我,也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否則可能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所幸江陋在察言觀色方面很是在行,初一那晚,楚離半夜吐了幾次,渾身焦糊味還夾雜着嘔吐物的味道。
天氣明明在轉熱,他卻蜷縮在江陋懷裡,口中不停地呢喃一些聽不清的話語。
江陋不停地為他擦拭贓物,哄小孩似的把楚離哄睡着,最後也不知道是藥效還是江陋的話起了作用,楚離終于安靜下來。
楚離如果看到自己一身泥一樣的打扮,知道他被别人哄睡,定會尴尬得不行,覺得愧對皇家列祖列宗,甚至真會對自己上家法。
蕭白沉默地看了眼地圖,壓下鬥笠,不急不緩地在雨中騎馬赴餘縣的一座不起眼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