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手不差,非常靈活,可力道太小了。”範嫃接過江陋打來的拳風,沒有後退半步,又借力打力,往江陋的心窩子上拍。
江陋麻溜地退開一步,躺在地上,躲開了範嫃的攻擊,又借腹部和腿部的力量快速站起。
但沒想到範嫃這一拳刹不住車,差點打在“坐”在椅子上的宮女臉上。
江陋毫不猶豫地用手上頂拳頭,卸下拳頭中蘊含的力氣。
“好!”
“少爺和小姐太厲害了,不愧為人中豪傑!”
宮女們都被他們綁在凳子上,兩個小霸王半威脅半逼迫地立規矩,她們除了叫好,不得勸架,否則塞住嘴巴不得叫喚,還要被他們畫成花臉。
她們心急如焚地看着兩小兒的拳腳相碰,時不時違心地叫上兩聲好。
江陋呼呼地喘大氣,随意地擦拭汗水,真誠地誇道:“你可真厲害。”
比他小時候還更勝一籌。
範嫃十分講江湖義氣,剛見面時還在罵人家是孫子,現在也毫不忌口地誇贊:“将來習武,隻有最好的師父才能配得上你。”
江陋眼睛一亮,又漸漸歸于平靜。
江陋師從一個不知名也不知姓的江湖老油條,那人除了拾荒,最擅長的就是逃跑。
所以江陋沒怎麼學打架的招數,但偷雞摸狗是一等一的行,在村子裡也靠這招成了孩子王。
在他把老油條的招式都學會了以後,那人就一溜煙地跑了,臨走前說了一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
“此子不可學習刀劍槍戟等十八般兵器。”沒有交代原因,也沒有說明後果,但就此斷了江陋的兵器路。
爹娘十分聽從江湖老油條的話,讓江陋去學拳術。他當時也不過十二三歲,正是狗嫌人更嫌的年紀,非要和師父對着幹,整日要麼沒來,要麼搗亂。
一天,師父揪着臭小子的衣領子找到他父母,指着自己被箭射穿後稀巴爛的衣袖,二話不說就讓江陋滾回家中,不準再來。
可當時江陋調皮得很,找了他幾次麻煩,把老頭氣得掉光了稀疏的頭發。
“壞了,真‘聰明絕頂’了。”即使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讓江陋捧腹大笑。
範嫃看到江陋莫名地笑了,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兩人翻着肚皮,倒在草地上休息。
春風送暖,樹葉發出細碎的聲響,不遠處還有翠鳥啼叫,人工湖裡的錦鱗時不時劃出弧線,兩個玩累的人很快入了夢鄉。
“恭送皇上。”
江陋迷離恍惚地好像聽到了一句話,鼻息中充斥着淡淡的木檀香,無處安放的心緩緩沉入海底,睫毛一顫,再次入眠。
屋外的陽光早已落幕,江陋再次醒來時,看到在一旁練字的楚離。
燭光照射下呈現出暖黃色的側臉,眼睫下的漆黑眸子看不出情緒。
江陋的肚子不争氣地叫了一聲,饒是以楚離的定力和修養,也忍不住捂嘴笑。
“幹爹,我餓了……”
楚離用毛筆杆子敲了敲江陋的腦袋,道:“想吃飯?那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江陋想也不想就說:“我沒有房沒有土地沒有仆從,隻有一顆赤子之心。”
楚離問:“你叫範大人的女兒幹娘?”
江陋立刻變成啞巴,“嗚嗚”了兩聲。
“你們還把宮女綁起來了?”
壞了,打完後忘記幫她們松綁了,恐怕他們兩個在禦花園睡了多久,那群宮女就被綁了多久。
江陋又想撒潑打滾,楚離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笑眯眯地問:“那些宮女怎麼欺負範嫃家的幹兒子的?來,和朕說說,朕心情好了,說不定會幫你主持公道。”
江陋:“……”果然,嘴唇薄的人容易六親不認。
楚離冷眸直視滿臉無語又夾雜着兩分懊悔的情緒,問:“現在知道錯了嗎?”
江陋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知道錯了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以後一定要及時給宮女解開松綁,然後警告她們不準亂說話,否則有她們好受的。
楚離不知道江陋心中所想,看着江陋忏悔的神情,認為他有悔改之心,于是放他一馬,讓宮人把溫好的菜端上來。
江陋夾了一個大雞腿,放進楚離的空碗中:“幹爹辛苦了,給你吃。”說話奶聲奶氣的,讓有些疲憊的楚離舒展開了緊鎖的眉頭。
“幹爹過幾天可能要出去一趟,你在宮中要好好地聽李嬷嬷的話,知道嗎?”楚離摸了摸晃着小腿的江陋的頭,笑着說。
雖然嚴厲了些,但他在宮中也隻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李嬷嬷便是其中之一。
去哪?
江陋不禁想到今天早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