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阿平,你多練一練。”
接下來,林大松又帶着阿平從豬肉鋪、羊肉鋪、惠安女、蟳蜅女以及菜販那兒取了東西,直到阿平手裡的菜籃子都冒出一座山了,林大松才良心發現一般地将剩下的菜放在自己的籃子裡。
兩個人回到了店裡,一進門,剛做完牙的蘇月娘看到捧着小山籃子的阿平兩條胳膊打顫似大水蟻(1)撲騰,忙沖上去搭了一把手。
“不是讓你好好照顧阿平嗎?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還沒等林大松解釋,許春喜氣沖沖地朝他走了過去,一手揪起他的耳朵狠狠罵道:“難怪你這麼積極地要帶阿平去拿菜!原來是想把阿平當驢使!”
林大松一邊隔着許春喜的手捂着耳朵,“我就是好心帶他出去練一練!”
蘇月娘關切問道:“阿平,累不累啊?”
阿平搖了搖頭,除了氣喘臉紅以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
能來店裡吃飯的,多是手上有點小錢、在外給人做工的人,今天手裡稍有富餘的頭家們都會辦一場尾牙宴犒勞長工,決定來年長工的去留,今日傍晚上門吃飯的人注定不多,鴨子也就少備了一半。
鴨子一賣完,蘇月娘便在大門上将打烊招牌翻了過來,跟着大家夥一起鑽進廚房準備今天晚上的尾牙宴。
難得大家夥都擠在廚房裡幹活,廚房裡熱鬧得不行。
“林大松,你去把盆裡那幾隻紅鲟刷了!”
“林大松,你趕緊過來生火!”
“林大松——”
自打午後回來,林大松便開始夾着尾巴做人,現下許東山和許春喜兄妹倆輪番磋磨他,他便隻能苦哈哈地聽話幹着,半點不敢反抗。
蘇月娘瞪着溜圓的眼睛看着林大松忙東忙西,她趕忙找出還帶着一點血水的牛肉丢在案闆上,對着竈邊的林大松喊道:“林大松,你過來把牛肉切了!”
林大松或許會屈服于大舅哥和媳婦的威壓之下,但是對于蘇月娘這個小表妹,他是半點沒在怕的。
“就你還想使喚我!沒門!”林大松沖着蘇月娘呲牙咧嘴,那模樣看着比哦屁還傻。
蘇月娘朝着林大松跑去,擡起腳,用繡花鞋頭往林大松屁股上輕輕一踹,半隻腳在竈裡的林大松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往竈池裡撲了進去。
好在今早許東山剛往竈池裡放了新的幹葉子,林大松倒也不至于摔疼。
“蘇月娘!”灰頭土臉的林大松頂着一頭幹葉子氣急敗壞地從竈池裡爬了出來,手裡抄着一截幹柴作勢要敲蘇月娘。
蘇月娘趕忙跑回許東山身後躲着,“阿山救我!林大松這個混蛋要打我!”
許東山舉着菜刀冷眼掃去,許春喜半路攔出,将林大松揪走了,兄妹倆的打鬧以林大松的失敗為結局告終。
——
夜幕即将降臨,今日的尾牙宴開始了。
大桌上不僅有紅鲟蒸冬粉、老鴿人參湯、豆豉蒸鳗魚、爆炒九節蝦、鮑魚炖牛蹄筋這樣極少上桌的大菜,還有大家夥念叨已久的肉夾包、牛肉羹這樣的小菜。
林大松先前帶過來的米酒已經喝了差不多了,方才蘇月娘還特意往外跑了一趟,買了一壇子給大家作配。
好酒好菜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大家聞着味兒,幹癟的肚子不免大聲抗議。
林大松甚至慫恿阿生和他一塊兒先偷吃一口。
在尾牙宴正式開始之前,蘇月娘端來一個小筐子,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大家夥的工錢和尾牙紅封。
也就是分錢能稍微分散林大松的注意力。
“雖然吃了尾牙還得再幹十天,但咱們也先把今年所有的工錢都提前結了,讓大家開心開心!”在許東山的幫助下,蘇月娘将沉重的工錢一串一串地分給大家夥。
林大松提起那一大串錢,眼睛發亮地看着,但一想到自己的錢都是許春喜在管,他便忍痛将工錢給許春喜遞了過去。
許春喜看他那一副肉痛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罷了罷了……允許你今天晚上抱着錢開心一晚!明天早上再給我!”
一旁的阿平摸着自己那一串比别人少的一大半的錢,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根子邊上去。
發完工錢,便是紅封,不僅幹活的人有,就連每天時不時去陪哦屁解悶的阿生也有。
除了許東山以外的每個人兜裡兜外都堆滿了錢。
林大松瞅着許東山空蕩蕩的兜,笑問道:“大哥,你怎麼沒有錢啊?”
蘇月娘捧着酒壇子往酒碗裡倒酒,“我們阿山可自覺了!都不需要抱着錢開心一晚再交錢!”
林大松瞥了許春喜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一眼,連忙悄悄把錢往許春喜那裡推了推。
每個大人都得了一碗清亮的酒水,開席之前,蘇月娘和許東山牽頭,大家一起碰碗喝了半碗,約好接下來的日子繼續一起好好幹活,争取早日開一家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