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爐正旺,外頭卻仍舊寒冷。
紀胧明擡腳便欲朝外走,然想起廊前院外一衆士兵,卻又住了腳。
她如今一襲單衣,清透如薄紗般,要如何視人?
若就這樣走出去,還不知要叫人取笑多久,何況是軍營這樣的地界兒。
祝而今也不生氣,隻耐性極好地看着她跑來跑去。
紀胧明左思右想之下,将目光投到了祝而今身上。
這不也是衣服嗎?
說時遲那時快,她快步走到祝而今面前便開始脫他的外衣。
男人倒也不抵抗,就這樣任她脫去。
然紀胧明正要将那沉甸甸的外衣套到自己身上,卻又叫男人一手攔了下來。
“王爺究竟要如何?”
“娘子受了恩惠,怎翻臉不認人?”
“王爺要我如何回報?”
紀胧明懶得再動腦筋,遂想速速打發了這多事的男人。
“看娘子心意。”
紀胧明環上男人的脖頸,踮起腳尖沖着唇畔便吻了上去。
二人均是呼吸停滞,殿内靜得落針可聞。
祝而今頸後的銀環仍舊冰涼,一隻隻小獸排列整齊,靜靜垂于男人身後。
然憶起昨日種種,紀胧明倏忽發狠便咬了那薄唇一口。
随即将那黑袍沒頭沒腦地往身上一裹便飛速朝外奔去。
【任務已完成】
跑過長廊時,紀胧明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昨夜那位表哥,現下正在長廊邊一亭中沖着棋盤皺眉。
他對面卻空無一人。
高手想來都是一個人下棋罷,電視劇中往往都是如此。
聞得腳步聲,那人擡起頭朝紀胧明這邊瞧來。
他顯是要起身過來同自己言語一二。
紀胧明卻沒有興緻。
想到昨夜祝而今的諷刺之語,且瞧嚴姑心切,她并沒興趣同這隻一面之緣的表哥多說甚麼客套話。
女孩步履不停,就這樣從長廊這頭跑到那頭。
還未入小院,便聞得草藥香氣。
士兵一個接一個朝裡頭送着藥材,侍女們亦排列有序,步履規整。
見她來了,衆人紛紛行禮。
紀胧明抓住一個熟悉的身影便上前問道:
“嚴大人呢?”
素月端着一株人參正要往小廚房去,聞言恭敬答道:
“嚴大人在側廂房,如今仍在昏睡。”
聞聽此言,紀胧明遂朝那廂房奔去。
屋内暖爐正旺,由于是側廂房,陳設倒也精緻。
嚴姑正仰面卧于榻上,另一頭軟墊上坐着祝君同,正和手下丫鬟不知交代些什麼。
紀胧明一進門便直直朝嚴姑走去。
面前女子臉色蠟黃,嘴唇蒼白,全不複往日的端麗模樣。
“嫂嫂,她……”
聽到祝君同的聲響,紀胧明忙回過身急切道:
“她怎麼了!”
被祝君同扶着坐下時,紀胧明仍隻盯着榻上的身影。
“昨夜那夥賊人甚多,我們四人拼死逃出後,其餘的侍女士兵們均四散而去。”
祝君同的聲音此時亦蒼涼萬分。
“府内侍女不過幾位,隻瞧穿着也可分清,故士兵們便護着我院中的侍女藏身林中,這才逃過一劫。”
“可嚴大人……她裝束不同于尋常侍女,府内士兵們自是認不出的,這便一時沒有動作。”
聽到這裡,紀胧明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嚴大人孤身一人逃到山上,然沒了士兵們的保護如何能逃遠?可許是吉人自有天相,昨夜王兄派來的士兵去尋時,嚴姑正倒在幾棵樹後,身上均被積雪覆蓋。想來是那雪救了她一命,遮了她的身影不至被賊人發覺罷。”
“然從昨夜起便高燒至今,到現在也沒醒過來。”
“女醫可來瞧過?”
雖知嚴姑逃過一劫,紀胧明仍是心下惴惴。
“昨夜便來了,隻說是身子遭了凍,将養些時日便好。”
紀胧明這才放松了身形,幾乎整個人都癱倒在榻上。
“嫂嫂,這衣服仿佛是王兄的?”
紀胧明才想起這事,遂急急道:
“昨夜你王兄何時派人過去的?”
“我們回府之時。嫂嫂你前腳剛走,我後腳便瞧見尚秋帶着一群人出了府。”
紀胧明眸子輕垂,一時不知該喜該憂。
喜在祝而今究竟不是那等小人,也并非真的要拿嚴姑威脅自己。
憂在自己以為他是小人,因此就這樣着了道。
今後自己的攻略任務怕是難了。
且那少年的存在竟叫他知曉了,也不知是否會鬧出事端。
然那少年已說自己并非皇宮中人,想來無甚大礙罷。
祝君同見紀胧明這般神情,亦是滿心擔憂,從侍女手中接過茶便遞了過去。
紀胧明将茶水一飲而盡,心緒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王妃、郡主,外頭一小幺兒來報,說是要來傳樓夫人的話。”
周願?
“讓他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