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式電腦更适合打遊戲和剪輯,現在他已經有自己的公寓了,不需要再帶着電腦去圖書館或者教室剪輯。
他上網搜信息,查資料,又去各大售貨平台比較了一下優惠。最後,很快就确定了一台新電腦。
昨晚這些,徐行的心情才稍稍有些放松。
他拉了下通知,才發現一小時前,何昉已經回了信息,對方說,外公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還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徐行看了眼時間,十點半了啊。
這些天何昉似乎很忙,他擔心打擾何昉休息,隻發了一句晚安。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桌面空空,一時間有些茫然。
最後,他起身換了上衛衣和褲子,拿上鑰匙出了門。
路燈在地面上落下大片橙黃的光,落在徐行的肩上,下一秒,又落在地上。
他剛剛出去走了一圈。
晚上的氣溫很涼,手關節被風吹得有些僵硬,一握圈,掌心就像是握了一小把冰冷的石子。
還是回去吧。
轉角進了小巷,巷子裡很黑,黑得發糊,像是鏡片上起了霧。
他沿着路中間走着,路過了一處亮着光的門前。
正要走過這片光時,一個沙啞而響亮的聲音叫住了他:“哎哎!那五樓的小孩,就你!”
一看到那瘦高的身影,高豔梅老太太就扯嗓子喊,這可是個老實人。
“過來過來,我今天面包給你打折,保質期剩半個月,買不買?”
白圈邊緣的人影轉過身,笑着說:“不用了,謝謝老太太。”
十二月的天冷,高老太太眯着眼睛看那遠處的人,也不願意走出門去,皺眉道:“七折!”
雖然她想起前段時間兩人出門買菜,應該是自己做飯了,但她還是不死心。
這批貨還剩三箱。
“六折,不當飯吃,和室友一起肚子餓了當吃零食。”
原本以為好勸的大學生還是不動,高豔梅歎口氣:“算了,過期就過期吧。”
老老太太雖然這麼說着,但心裡想的還是再過一周再降到五價,她做生意也是有講究的,不到最後不少賺。
“我稱一斤面包。”
高老太太一愣,看着幾米遠的人影:“真的啊?”
“嗯,麻煩您幫我稱一斤面包,不要我上次買的那種,要好吃的。”
這話一出,高老太太不笑了,這快過期的貨就是這小孩上次買的同款,她底氣十足道:“五折的就是你上次買的那種,其他的原價!”
學生安靜了幾秒:“那原價的稱一斤。”
高老太太一愣,看這五樓大學生就像是看個玩泥巴的傻子。雖然說賺了一筆更多的,但她心裡不知怎麼的不樂意。
她拿着袋子毫不心虛走到店裡最貴的二十九一斤的面包那,嘴上接着勸:“打六折啊小弟,兩個換着吃也可以,這價格不好吃填肚子都值。”
她伸手挑了七八個,才一分鐘的功夫,那手指便冷的發硬,她很快地把東西放上稱:“28……”
高老太太頓了頓,又伸手拿了一個面包放在袋子裡面,“多送你一個,算你便宜點,你給我二十九就可以了。”
塑料袋窸窣地響着。
高老太太綁好後往前一伸,粗聲道:“給你。”
五樓的小夥子走進小賣部的光圈,露出了臉。
高老太太一愣,眼睛微微一睜:“你這是怎麼了?”
住在五樓的兩位年輕人長得好看,但高老太太一直覺得矮一點的徐行更好看。這小孩精緻又俊氣,骨相比自己死了的老頭都要好看,她平時看徐行路過都會多看兩眼,也不知道她孫子是不是也長這樣。
這光下的臉是好看,但讓高老太太驚訝的是他眼睛那一圈的紅——不隻是眼尾,這年輕人的眼睑上也帶着淡淡的紅,是月季的那種粉。鼻尖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怎麼,也發着紅,在這張本來就冷白的臉上愈發的明顯。
高老太太看着隻穿着衛衣的徐行:“你們年輕人衣服要多一點,不冷?”
徐行垂下眼睛:“還好。”
小巷子裡的天空沒有納入月亮,隻有一盞小賣部的白光,清冷的白光照着人臉色慘白。
高老太太忍不住道:“早點回去多穿點,再喝點熱水。就是仗着年輕使勁造,老了你們就後悔,現在不注意,老了給你疼死。你那室友也是,昨天也不知道站在樓下幹什麼,這麼冷的天也隻穿你這種衣服,這種衣服抵得過棉襖嗎——”
伸出的手一頓:“您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什麼衣服,這布料能比得上棉襖暖和嗎?”
“我室友,您說我男朋友什麼?”
高老太太把面包塞到徐行手上,把手揣棉衣兜道:“我說,你那個室友也昨天也在樓下,也穿和你一樣的一個帽子的衣服,年輕人怎麼耳朵還不好。”
“什麼時候?”
“七點多吧,新聞聯播的時候,這人站了半鐘頭來着,不知道在幹嘛。”
高老太太看眼前的人傻愣着,自己倒是皺起眉頭。
這小孩怎麼腦子不好,耳朵不好,注意力還不集中。她眉頭一擰,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接着,又拿了五六個快半斤的面包,啪啪啪地丢在裡面:“多送你的,快點回去了。我要是陪你在這感冒了,你要賠錢的。”
說完,把人往外推。
看這人要向自己道謝,老婆子不耐煩地把手一推:“快走啊,别煩我。”
那人還是說了聲謝謝就往回走了。
高老太太又不放心地擡眼一看,那瘦高地身影往那樓梯口走着。
他走得很慢,好像并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