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會盯着地上的筆幾秒,就擡起了頭,也不要了:“我筆記上寫了對稿子的建議,本來想看你們發言狀态的,我現在可能來不及了——”
社團的新成員還吃驚呢,副會已邊說邊走出了門,看不到身影時,他們還能聽到學長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筆記就在桌上你們自己翻!”
何昉大步往前跑着,風呼呼地撞在耳邊。
[徐行剛剛來酒吧了,找你的。]
[你人在哪?]
[他說剪完視頻來找你喝一杯。]
11:06
[現在才來,人已經走了。]
他邊跑邊拿出手機,一路跑出了校門,邊刷新着手機界面,看着對面的地鐵站,何昉一咬牙跑過了馬路。
該省省該花花,打車。
與此同時,辯論社的社團成員面面相觑。
大家把目光統一偷摸打字的部長身上:“部長,我們繼續嗎?”
“繼什麼續?學長筆記都寫好了。”部長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接着朗聲道,“下班!”
“好耶!”
舊南路。
快到紅綠燈時,眼看紅燈了,何昉提前和司機說先下車。
他跑過人行道,跑了一百米,遠遠地就看到巷子口的路燈時。
何昉往外跑到非機動車道,他邊跑着邊仰頭往上看,幾步後,他大邁開的腳步慢慢變緩,最後他在一處停下。
嵌在黑色天穹邊的居民房,将一扇扇方形的窗台對着街面的天空,近零點的夜裡,隻有零星幾扇窗戶亮着燈,像是夜晚的星星閃着光——何昉盯着一片漆黑的方塊,五樓的兩扇窗都沒光。
他嘴上大喘着氣,雙手撐在膝蓋上再次仰起了頭,他站在原地幾分鐘後,轉身走上人行道。
十一點五十。
大不了明天再見吧,何昉想,反正徐行視頻已經剪完了,明天又不是不能見。
他緩緩走着,鞋下是泥沙摩挲的窸窣聲,他擡眼看了舊南街的盡頭,那片藍色的鐵皮在兩個月的時間裡往後推進了不少,卻依舊是個不能通車的盲端。
何昉看着路面上的沙土,覺得兩個月太長了。
繞過那盞橙紅的路燈,路過小賣部的卷簾門,何昉一步步拾級而上,樓道裡很暗,他走一層,就在聲控的方塊邊上一敲,燈照着上行的階梯,他也不敲了,好像也不怕黑裡冒出什麼了。
何昉忽然想,要是來了鬼,我大叫一聲,把徐行叫醒也不錯。
這人想着一笑,但還是老實地敲着感應器。
鑰匙在鎖裡咔哒一響,門縫裡沒有光,鑰匙啪嗒一聲落在鞋櫃,何昉把門一拉,轉身把玄關的燈打開,這瞬間,他餘光似乎閃過片光。
何昉猛地轉頭,在他幾米遠的廚房,燈亮着。
徐行聽到門口傳來聲響,他把碗放在桌上,轉身出了廚房。
何昉正站在玄關,徐行看着他呆站在那裡,身上隻穿着一件薄長袖,黑色的外套被搭在了手上,徐行笑着問:“這天氣很熱嗎?”
這些天氣溫變低了些,天氣算是很溫和了。
何昉好似回過神,問:“你怎麼還沒睡,不是十二點了嗎?”
徐行挑了挑下巴:“我肚子餓煮個面吃。”
何昉哦了一聲。
徐行眯着眼打量着何昉,這人很少說話這麼簡單幹巴,他問:“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還有熱。”何昉說完走了過來。
徐行聞言很疑惑,這二十度的天氣會熱嗎?
徐行便打了個哈欠道:“我多煮了一碗面,你吃的話就在桌上,不吃放冰箱就行。”他說完用手抹起眼角擠出的淚。
“那肯定吃啊!”
何昉的語氣像是恢複了狀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見桌上的一碗面問:“你吃完了?”
徐行先是看着何昉,再含笑問:“你要我陪你嗎?”
何昉被看得一愣:“……不用了,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課。”
“是啊。”
徐行歎出一口氣。
何昉看着那人轉過身,像是不經意道:“晚安。”
他說得随意,視線卻追了過去。
徐行微微一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