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衛生間很幹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空氣裡彌漫着的煙味。
就在往衛生間的路上,徐行還看到了“戒煙室”的标識。
煙味讓他微着眉,他擦幹了手,正打算出衛生間,就看到了兩大門神。
門的左邊,何昉;門的右邊,張一程。
中間一個橫批,徐行。
徐行左看看,右看看,遲疑問:“你們在等我?”
“是。”
張一程在廁所門前依舊笑得如浴春風。
“當然。”何昉掩鼻微笑,仰頭眯起眼睛。
徐行有些好笑地問:“你聞到煙味了?”
何昉眨眨眼睛,很是無奈:“沒想到醫院還有人抽煙,另一道就是戒煙室,這也太嚣張了吧。”他說完,示意那邊的張一程說,“一程好像沒聞到——剛才我們覺得無聊就來等你,然後、等到廁所門口了,我覺得門口就正好。”
話說得是自然得體,就……像是主人對不熟悉的客人的調笑。
徐行笑:“你當我是小孩嗎?”
張一程搖搖頭:“沒有。”
他笑着,餘光看向對面。何昉臉上沒有了那傻了吧唧的笑,他下巴揚起,嘴角眼角一并挑起個寡淡的弧度,莫名高傲。
張一程的笑也越發的柔和:“走吧,去吃飯吧。”
過道偏窄,何昉春風得意馬蹄疾?他走得快,先走了幾步,就落得後兩人并排走。
“徐行,我暑假的時候去看老師了,他們還問我你怎麼沒一起來?”
“我應該過年的時候回去,你看到慧顔和力家了嗎?”
“看到了,慧顔現在打扮可洋氣了!”
……
大廳裡,兩堵白牆間走出個男生,黑色的無袖衛衣,高挑又帥氣。
緊接着,走廊又出來兩位男生,一位長相精緻,一位笑容溫煦,兩人正聊得開心。先出來的衛衣男生也不走,等後頭兩人出來後,才配合着慢悠悠地走着。
何昉這人,從小跟林女士四處溜達,何意又不愛說話,而向長輩展示技藝、乖巧,和表兄弟交流友好的重任就落在何昉身上——所以,随便給何昉來個大姨或者表弟,他分分鐘都能聊出花來。
而且何昉大學參加辯論後,更是養得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甚至要是穿越了,他靠書上學的活下去,至少看小說看多了,镖局的黑話他會。
但現在這種情況,屬實是為難他了。
徐行過去的一切,他沒有經曆,也沒有依據,就是硬要摻和進去,他也隻能說些有的沒的,但這樣的聊天沒什麼意義。
“慧顔看到我,一手就把我攬了過去,看着和以前一點沒變。”
“她是不是見到你又說長高了?”
“對啊!你怎麼知道哈哈哈。對了,我看到她的女兒了。”
這時,何昉忽然開口:“高中同學這麼早就有女兒了?讀小學嗎?”他是這樣說的。
情緒過度,沒有準備時說的話,都是蠢話。
這是何昉的格言之一,但他蠢蠢欲動的心已經越過了那條線,小孩好啊,小孩他知道,從胎教早教早熟早戀中考高考他都能聊,于是他就說出來了——
現場沉默了。
空氣安靜下來的一瞬間,何昉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姓程含笑看他,徐行頓了一下,才好笑道:“不是,慧顔是我們的老師,我們的當年班主任。”
“啊?哦!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學生。”何昉摸了下頭。
“我們當時叫老師名字都是除去姓,直接叫名。”
“哦,原來這樣,聽着也親近好多。”
何昉嘴巴一張,還沒繼續說,姓程的又先一步:“對了徐行,我看到力家愛人了。”
何昉默默閉嘴,這應該“力家”是老師了。
“真的?”徐行轉過頭。
“是的,我們當時是不是還以為……”
兩人又聊了起來,何昉也不願再打擾,隻能深深歎了口氣。
沒事,三人行必有我師,學到了。
張一程講着高中一切的近況,什麼力家天天說的愛人真的是誰,教化學的巧紅老師又給他吃的了,操場翻了新,觸屏的白闆高一也能擁有了,到食堂的泥土小路修成了石頭道,還安了燈,也不用怕跌坑裡……
徐行聽着來自高中的消息,記憶裡的校園重新展開,門口的風也像從三年前的校園吹來,那是高考的一年,也是他最……開心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