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徐行的臉輕輕靠上毛絨的腦袋。
狗子也明顯認出了人,兩隻前爪不住往前扒着,也很是開心,不出幾秒,空中已經緩緩飄下兩根白色長毛。
徐行兩手抱着小寶的腦袋,聲音放輕,問:“你怎麼在這裡?”
他說着,他又不自覺地揉了揉這個巨大的蒲公英腦袋,像是撐滿了飄散的蒲公英,胸口也發着漲。小寶黑色的眼珠映出滴溜溜地看着徐行,嗚嗚了兩聲,擡起嘴巴往前蹭。
“哎呀,口水。”
黏膩的灼熱感撲上臉頰,徐行笑着往後一退,似乎是嫌棄,可下一秒,但這人又把自己的臉送到狗狗那一蹭:“摸摸可以,但不可以舔。”
他一本正經地告訴小寶。
徐行抱着狗子,視線往外一轉,也不知道何昉藏在哪裡。他輕輕笑了一聲,也不找了,于是,銜起笑對小寶說:“看來你是送上門的,隻能綁架走了。”
“半夜十二點都不回家的人,就讓小鬼叼走吧。”徐行說着站起身,牽起狗繩子,讓小寶先進門,接着,伸手就準備拉上大門。
像是打配合一般,樓道的燈這時也倏的一暗。
啪——
一聲急促的跺腳響起,樓道亮起,某隻膽小鬼也閃亮登場,雙手一展,腳步自得惬意,用着不知道從拿撿的臉皮:“呦,徐行,來歡迎我回家呀。”
這貨緩緩下樓,一臉風光得像是明星走在機場,隻是這位“明星”知道自己很帥——擡颌,傾頭,眯眼笑,傲慢且不加掩蓋地接受着注視,微傾着的頭似乎都能聽到歡呼。
華麗的出場分秒必争,何昉擡手,作出三指合捏的手勢,如指揮家般優雅地揮到耳側——“中秋快、哎!”
棕色的大門被那隻手往後收起。
何昉貴族級别精調的笑容一秒破碎:“徐行!我還在這呢!”
“咔哒、”
大門往裡一扣,收上了調皮的舌頭。
某人這會才三步并兩步跑了下來:“哎、不是,我清脆的響指還沒打呢!”
“噗呲、”
門後洩出一聲笑,一隻如藕般白潤小臂重新出現,徐行的臉出現在門後,帶着笑,手指一揮。
“啪——”
中指扣到魚際,這枚響指像藝術品,瑩潤,精細,養眼,讓他再次晚了一步。
“中秋快樂!”徐行說。
樓道燈光昏黃,将何昉的括弧笑也摹得淡了:“中秋快樂。”
徐行難得逗了次何昉,現在是一臉的滿意:“怎麼樣,比你的清脆嗎?”
“自愧不如。”
徐行笑了聲,蹲下身摸着過來的小寶,擡頭問:“你今天沒在家睡嗎?”
何昉找回了狀态,挑了挑眉:“我爸媽早過了要我陪他們睡覺的年紀了。”
徐行擡眼看了他一眼,對他的玩笑有些無奈。隻是這簡單的擡眼,在何昉心裡又引起一番波動。
徐行問:“小寶為什麼在這?”
何昉低頭換鞋,清了清嗓子:“他那活爹倆自己旅遊去了。”
“這樣,那小寶多待幾天是嗎?”
“嗯,是。”
何昉換好鞋,先走進屋,又轉身,垂眼看着抱着的一人一狗,忽然發覺自己雙手空空,手指空攥了幾把空氣。
徐行貼着狗狗的視線一偏,看着這個擋光的,不知道站在這幹什麼的人,問:“你有買小寶吃住用的東西嗎?”
何昉表情一變,懊惱地一拍腦袋:“我扔在樓梯了,現在去拿!”說完,這人踩回運動鞋,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徐行轉頭看了一眼,何昉又大步地往樓上走,他無笑着轉過頭,又親親小寶的臉頰。
夜晚寂靜,對面的樓房已經沒有亮光,亮度降低後,一切音量變小,也變得清晰了。
屋内,是何昉在哐當或簌簌收拾小寶家當的聲音,是小寶走路的悶悶棉拖聲,還有的就是徐行跟在小寶身後的介紹詞:“這間是我的房間,這間房主很歡迎你,要進來玩玩嗎?”
何昉一面收拾着,一面感概這跨種族的交流,徐行平常省下的話全用在了遊戲和狗上,他歎了口氣,走到廚房,看見電腦界面下方交錯的藍綠長條,遙聲問:“你這手還能剪視頻?不難受嗎?”
“還可以,簡單剪一下。”
“在剪什麼視頻呢?”
“在剪輯遊戲的模組推薦,這個不能斷更,而且不難剪。”徐行跟着小寶走出房間。
“是嗎?”何昉嘟囔了一句。
他懷疑地看看徐行的左手,這隻手正垂着,也跟在小寶身後,白淨,修長,像隻一發現機會就出擊的蛇。
“何昉。”
猛地聽到自己的名字,何昉連忙哎了一聲:“怎麼了?”
徐行一揚下巴:“你手機響了。”
如大夢初醒般,何昉扭頭就往桌上摸,徐行也不跟狗了,疑惑地看着何昉:“你怎麼了,你手機在沙發上。”
“哦,想起來了!”何昉又轉了個身,嘴巴着急說,“沒事,就是有點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