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聽邊打量着那個叫徐行的,穿着黑色短袖,灰色長褲,一幅學生的打扮,肩膀的布料都洗得發灰,怎麼看也不像個鬧事的。
他聽了個大概後,便走進到那位何昉室友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高雁九,酒吧的主唱兼經理兼今天的壽星。”
徐行看向對方,伸出手。
對方卻一翻手,掌心向下:“把——利器拿出來。”
這個叫九哥的目光犀利,含笑的臉上眼色卻像裹着蜜的刀子。他身上是亮堂的皮夾克,一雙腿裹着皮褲,頭上打着發蠟,眼尾還貼着亮片,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這可不是随便玩的哦,小弟弟。”
那隻手又擺正,視線帶着警告。
徐行忽略那句小弟弟,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遞給男人。
“什麼——是開瓶器?!”
徐行目光輕輕一轉,看着Joey長大了嘴巴。
他驚訝後又恍然大悟道:“我怎麼沒想到,我就說呢,我都以為我刀真落桌上了,吓死我了,你竟然拿的是開瓶器。”
他感慨着,目光又贊歎地落在徐行的手上。
這掌心哪是什麼刀子,有的隻是一個不鏽鋼的紅酒開瓶器。
和Joey明顯的驚訝相反,高雁九隻是意外地挑挑眉,像是被逗笑了地接過那把“刀子”:“你倒是厲害,腦子還挺機——”他說着話音一轉,“機個頭,我的演出就差點毀了,難怪和何昉一個屋的。”
徐行聽着一皺眉,還沒糾正對方表達的錯誤,高雁九又說話了:“不過沒鬧出什麼事,朋友,你見義勇為的态度我欣賞,但處理事情的手段太沖動啊,下次不行了哦。”
接着,他又伸出了手。
厚臉皮高雁九前秒剛當面評價人,這會又友善伸手,作勢要交朋友:“不好意思啊,剛才态度不好請見諒,我是何昉好朋友,高雁九。”
徐行的目光落在那隻手上,看向對方:“你好,徐行。”
高雁九一笑,收手,見徐行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臉上,故意拉進關系問:“怎麼樣,很好看吧?”
高雁九挑了下眉,神色自信又張揚,和何昉倒是又點像,徐行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的眉毛可能畫歪了。”
“什麼——woc!”
隻見這一身發亮的男人朝吧台的玻璃窗一看,下一秒,一隻手飛速捂上左眼,人已經跑了兩米遠朝:“感謝提醒,我一會還有表演,先走了朋友。”
跑着的人低着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又底下,喊道:“要吃什麼随便點,免單啊,随意!”
兩秒,高雁九就消失了在走廊裡,一旁的Joey友好地做了解釋:“他的粉絲多,樂隊門面,比較注意形象。”
徐行點點頭。
8點40,徐行看了眼時間,轉頭問身旁地女生:“你現在要回家嗎?”
這女生本來站在角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自己身邊,她說:“我需要過一會回去。”
徐行沒多問,隻點點頭。他和Joey打了個招呼,接着,便隔着一個位置的距離在女生旁邊坐下。
時間一點點走向九點,酒吧的人漸漸飽和,大堂裡已經出現了沒座位隻能站着的顧客。徐行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時間正好九點,但此時,舞台的帷幕還是拉着的。
哒——
下一秒,酒吧的燈光和音樂瞬間消失了。
像被時間抽去了一秒,兩秒,瞬間,帷幕配合得燈光音樂在黑暗裡爆發。一時間,排山倒海的歡呼像浪潮般湧起。像是夢幻一般,如同在荒野裡燃了火苗,人群和歡呼充滿了整個大堂。
光束打舞台上,最大的黃色光錐落在主唱身上。
高雁九兩腿一擺,展現出一副充滿力量與魅力的軀體,他的眉眼帶笑,她眨眨眼睛,眼尾亮片便閃了閃:“哈喽,大家晚上好啊,這裡是——夏蟬樂隊!歡迎大家來到滋味酒吧,希望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滿滋味。我是你們最愛的主場,高雁九!”
這段話後,酒吧裡的氛圍更加熱鬧,歡呼聲充斥着耳朵,模糊間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稱呼。
呼喊聲連綿不絕,主唱也沒多聊,就着熱了的場子直接開始表演了。
這一次燈光暗了,又亮了,像是魔術一般,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台上多了幾道光錐,五個人裡,何昉坐在最右邊的光裡。
他的手上抱着吉他,黑色的肩帶下是熟悉的無袖,不過是彩色塗鴉的無袖牛仔外衫,比平常的打扮更加亮眼,何昉的頭發被抓成背頭,隻在前額留下一縷。
唯一和平常一樣的,是臉上的笑容,張揚,明朗,如同日光般明媚而不可抵擋。
音樂聲裡,他的身體随節奏晃動,琴弦下是指尖的流轉——這是徐行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彈吉他的手可以和彈鋼琴的手一樣美。
前奏結束,高雁九磁性的嗓音又把一切視線向自身收攏——燈光,目光,所有一切發光的東西都聚集舞台中央,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鼓點,貝斯和吉他的旋律……這首歌裡的任何一個存在,都像撥片一樣撥動聽衆的心弦。
整個現場除了音樂聲,就是聽衆們起伏的尖叫聲。
歌曲一首接着一首,所有人的聽覺已被霸占,目光也被舞台中央的人一手攥緊,好像隻要高雁九拿着麥克風,就沒有視線能夠逃脫。
徐行看着舞台上發光的人,忽然,一道略顯青澀的聲音響起:
“他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