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徐行的生物鐘已經固定，六點就自然醒了。

他不用看窗外，單聽聲音就知道窗外還是一片的水簾了。

徐行洗漱完打開房門，就遇見了打電話的何昉，這是還是他第一次在早晨見到何昉，平時他七點半出門，何昉多半都沒起床。

何昉聽到聲音，朝他揮了揮手。

徐行點了點頭，走到飲水機前才發現水昨天就喝完了。

“徐行！”

他聞聲轉過頭，何昉已經挂了電話，在一個購物袋翻着東西：“我昨天買了面包還有一些零食——對，這個！”他轉身塞過來兩個面包。

徐行還來不及說什麼，對面又遞過來一瓶水，他便接了過來，喝水時看到陽台外的雨，忽然有些感慨：“這究竟什麼時候能停。”

“快了吧，天氣預報顯示明天是小雨。”何昉也仰頭喝了一口水，“不然，吃飯都成問題了。”

好在水龍王良心發現，在室友兩人吃完面包早餐後便慢慢收回了法力，他們趁機去樓下吃頓午飯，一頓簡單的拌面都變得美味非常了。

連日的雨水把建築沖刷了個幹淨，整片的世界都好像擦掉了一層灰塵，雨像藕絲般輕飄飄軟綿綿地落下。

巷子的地高地不平，還殘留着好幾片積水，徐行小心地踩着幹燥的落腳處走到12号樓，落後了何昉幾米。

他走到樓内時，何昉正站在樓梯的拐角等着自己，伸手指了指腳邊的兩個編織袋：“你看。”

徐行大步走了上去，那兩袋東西他下樓時就看到了，灰綠色的袋身裡像是塞滿了籃球，鼓鼓囊囊地鼓處一個個半圓，底下還印着一灘未幹的水迹，他猜道：“這是西瓜吧？”

何昉點點頭：“是。”

“你的嗎？”

“是，我外公種的。”

徐行看像這兩大袋的西瓜，怎麼感覺這都有十幾個：“你家……還賣西瓜嗎？”

這遲疑的語氣聽得何昉一笑：“不賣，我外公種來自己吃的，或者送人。對了，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徐行垂眼看那兩袋東西：“行，你說。”

何昉彎腰把袋口打開：“我想把西瓜送給鄰居，一戶送一個，能麻煩你和我一起送一下麼？”

“送這麼多嗎？”

“你都不知道我家裡有多少，我家有段時間煲飯都用的西瓜汁。”

“？”

何昉不知道，抱着西瓜的他在徐行的眼裡瞬間變成了一個大方的暴發戶了。

徐行接過一個西瓜，何昉地外公似乎很有能力，每一個西瓜都像老冬瓜一樣大。

“那我就說五樓何昉送的？”徐行擡頭。

何昉啧了一聲，他把另一袋西瓜立起，頗為憂心道：“我教你啊，你就說——你好，我是徐行，樓上501的，這是我們送你的西瓜。這就好了！”說着，何昉又解開了繩結，手上也端着一個瓜：“走吧。”

何昉擡着一個瓜上了樓，徐行也拿着瓜敲了敲201的門。

徐行一路從二樓敲到了四樓，開門的第一句自我介紹他已經說得非常順口了，面對住戶的感謝和額外收獲的提問，徐行都會禮貌回答，很快他到了最後一間402。

他敲了敲門，很快就聽到了門内的有人走動的聲音，咔哒一聲，門便打開了。

開門的是位婦女，婦人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褲，粗啞的聲音裡帶着疑惑：“幹嘛？”

徐行禮貌笑：“我是住在樓上501的徐行，這是我室友何昉的西瓜，特地帶來分給樓裡的鄰居。”其實，徐行第一次敲門就沒按何昉教的說，他向婦女遞出西瓜。

婦人臉略帶僵硬地露出一個不協調的笑：“那謝謝啊。”

徐行朝他一笑，餘光看到了一個坐在凳子上寫作業的小孩，但還沒等他把瓜遞給婦人，這婦人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丢下徐行就跑回了屋。

徐行雖然有點懵，但大門沒關，人也說了聲謝謝，他就站在門口看着那小孩邊抹眼淚邊寫字。

這個西瓜的個頭不小，徐行是兩手撐開墊在下面抱着的，抱得還很是吃力。他想放在地上，用鞋往地下擦了擦，便搓出了條白灰，最後徐行還是雙手抱着西瓜，隻不過姿勢換了又換。

兩分鐘後，下樓的何昉就看到了402門口前的徐行。

他本來隻是餘光看到個黑影，開口吐槽道：“我七樓的送完了，你怎麼這麼——”

話音未落，何昉一步躍兩階的腳差點一抖：“你、你這是幹嘛？”

徐行出門前套了件黑外套，正猶豫換長褲時，何昉就直接把人拉走了，說是一手抱一個瓜不會貼衣服，回來洗個手就好了——然後，何昉就看到了徐行套着外套蹲在地上的模樣。

徐行蹲的是軍訓的蹲姿，這樣他一隻胳膊便可以靠在屈起的腿上，而黑色的外套遮擋了徐行的睡褲，于是何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黑色衣擺下白得晃眼的腿。

這人還仰頭看他，一雙眼睛向上注視何昉，看到何昉的瞬間眼裡倏地一亮，接着便細聲細語道：“幫我拿一下好嗎？”

迷迷糊糊中，何昉像是看着自己地接過西瓜。

徐行雙手一擺站起了聲：“我說幫我拿一下。”何昉神情一愣，這聲音忽然變成了徐行平常冷冽質感說話聲，哪還有他聽到的細聲細語。

何昉接過瓜。

徐行轉身背着門拍了手裡的灰，解釋道：“住戶好像有事，需要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