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打開門,就聞到了酒味。
雖然這酒味挺淡地,但徐行還是往後一退。
“不好意思啊,我忘記帶鑰匙了。”
門口的人有些遲鈍笑了笑,臉頰上沾着一點紅暈。
“沒事。”
徐行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退開的半米距離處打量着何昉。
何昉手臂上挽着外套,上身白襯衫黑馬甲,一富家公子的打扮,要不是醉酒的表情變得憨厚,還真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覺——他笑着,眼睛眯成一條縫,臉頰上仰,日常淩厲的輪廓也随眉眼變得乖順。
然後,這個醉酒的就乖順地被門墊子給絆了個踉跄。
喝酒能讓人降智。
徐行看着這位醉酒的高材生,問:“你走得了嗎?”
“走得了,我沒醉,就是有點暈。”
何昉擡頭笑,彎下腰時,身旁扇過一小股風,涼涼的,像淡淡的薄荷。
徐行拉上門後,也不再遠離醉酒的人,
他就站在何昉旁邊,看着人換着鞋,又問:“你需要幫忙嗎?”
何昉似乎有些驚訝,他笑着:“不用了,謝謝、室友關心。”
“其實我沒醉,我隻是這會頭有些暈,剛剛還送了朋友回家。”何昉補充說。
徐行擡起眼,他見人喝醉過,樣子遠比何昉狼狽得多,如若不是那一點酒味,徐行也不會看出何昉喝了酒——何昉站得闆正,身形挺拔,一身西裝穿着優雅服帖,完美襯出一副好身材,舉手投足間也是不急不慌,動作也有條理,确實不像醉酒的人。
但徐行一向不相信醉鬼的話,而且這話聽着像逞強的話術,喝了酒的人除了吐就是靠着酒氣吹牛氣,話裡的分量全喝到度數去了。
徐行沒走開,觀察了一會,見這人還懂得把皮鞋碼齊,便收回了視線。
“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我先——”徐行說。
“回房間了,是不是?”何昉續上了徐行的話,說完還得意似地看着徐行。
這幾天裡,何昉從室友嘴裡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我先回房間了”。除此之外,就是放學時的兩次“你好”,至于早上的“你好”,何昉每次七點半起床,室友就出門了,也就沒收集到。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學醫室友的生活規律是一點都不健康,先不說早起晚睡,這人一連好些天傍晚都吃面包填肚子,下課十五分鐘趕到家,拿着面包就往屋裡走,也不知道在——或許遊戲UP要忙着玩遊戲?
何昉雖然疑惑,但别人的生活方式也不是他該關注的。
他隻覺得徐行和自己的想象有些差距,所以總是下意識地留意,也或許是因為秦臻城的話,讓他對徐行抱有一種探究的好奇心。他倒是想交個朋友,但這是還得看個“兩廂情願”“情投意合”。
何昉拿了換洗衣服,開了大廳的空調,等身上熱勁散了,才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因為喝了酒,他隻簡單沖洗後就出來了,洗澡過程中,他還聽到徐行開門的聲音。
應該是出來打水的,何昉想。
二十分鐘後,何昉擦着腦袋走出衛生間。
他拿起沙發上的手機,一排全是未讀信息,置頂還有條來自“林女士”未接視頻。
視頻他沒有着急回過去,往下翻着回了幾條信息,其中一個紅點數字最大的是吳霧洗,這人發了十多條,硬生生把聊天窗口頂到置頂下面。
就今晚,未婚夫的身份讓吳霧洗可勁炫耀,刺痛了不少單身人士的心,也就何昉這個親表弟,他還有些區别對待,就是讓人以自己為榜樣,趕緊談戀愛。
果不其然,何昉點開一條語音,轉文字到一半,他就退出了。
他按下語音鍵,語氣頗為無奈:“我知道嫂子很好了,愛情也很美好,你也省省心,别發了——我會拉黑。”如同安撫着小孩,其中還不忘威脅一句。
信息剛發,吳霧洗很快就回複了:“不說了不說了……最後說一句——你不懂,好姑娘就是要先下手,我要是晚一步遇到你嫂子,我都不敢想。而且你跟我一個基因,雖然你比我差點,還沒經驗,但多跟姑娘聊聊天也成啊,漲漲見識,你嫂子見識就很多……你老實跟哥說,你是不是——”
語音沒播完,何昉直接暫停了。
早知道不替吳霧洗擋酒,說話咬字比自己還清晰,話多的還鬧心。
“誰跟你一個基因,我爸媽聽了都做噩夢,黑名單了啊。”
何昉說完退出對話框,點開了置頂的林女士,信息沒打完,對面就打了個視頻過來。
接通後,一位婦人出現在屏幕上。
她披着羊絨披肩,淡青色的,細眉烏黑,唇色殷紅,眼珠更像是映着山泉般的清靈,隻是眼尾、唇邊泛開的細紋,将這張秀麗的臉替上了端莊,如同一朵滋潤美豔的白芙蓉。
“媽,你怎麼還沒睡呢?”
何昉挂好毛巾,靠着沙發背,陽台外的夜晚黑得像片深潭。
“沒有,一會就睡。”林女士說着眯起眼,慢慢湊近屏幕,接着厲聲問:“何昉,你又不吹頭發?”
何昉立馬道:“沒,和你打完就吹。”
林女士眉頭皺着:“又不吹,等老了腦袋疼,我可不管你。”
見人有點生氣了,何昉當即求饒:“不會的,我保證。一會就吹,就算我腦袋不疼你也得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