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那副模樣,又不是那副模樣。
“别動,你頭上有東西。”低沉而極具磁性的聲音似曾相識。
那人聽見了,立刻僵直了身體,他的觸覺總是敏銳,他說道:“不會是蟲子吧?”
從小到大,他總是很招蟲子的喜歡,但是他最讨厭最害怕的就是蟲子了。
“我給你拿下來。”那聲音的主人擡起了手,因着常年持槍,能看見他掌心的薄繭,無論是聲音的主人,還是那隻手,看上去都不像是幹細活的。也偏偏是這樣的人,當下的動作卻極盡溫柔。
他撚起發絲間的紅色花瓣,在指尖揉了揉,嘴角露出了笑意。
為什麼眼前的人總是那麼可愛?
“還沒好嗎?它是爬到衣服裡面去了嗎?”還在驚恐,聲音也變得顫抖。
揉碎的花瓣淌出了汁液,染紅了指尖,他想說,等一切都結束了,就離開吧,離開這裡,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到鄉間田野好像也不錯,但是那裡的蟲子好像不少,應該會很害怕吧。
但是害怕的樣子也很可愛,不是麼?
要不再吓唬吓唬他?
“林……”
“小心!!!”還沒看清楚發生什麼,就被眼前的人推開了,巨大的沖力迎面而來,他被推進了水裡。
入水的前一刻,他看見,原本還好好的人,卻被洞穿了胸膛,鮮血流遍了全身。
沒有聲音,但是他能看見,他在說:“快跑……”
墜入水底,他看見指尖的紅如同煙霧般飄渺上升,瞬間染紅了水面,眼前隻剩一片猩紅。
那東西入了水,就在他的身邊,但是眼前的猩紅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就是看不見。
接着,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他無法呼吸,越來越多的東西纏了上來,在他的腰間,在他的四肢,不斷地收緊,就像要捏爆一個氣球一樣。
一個人被生生捏爆是什麼體驗?大概是眼球突出,耳膜也快要破裂,耳邊盡是撕裂的聲音。
最後的一下,他聽見那東西在說:“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嗬!”霍少良瞬間驚醒,半天才緩過氣來。
無比真實的夢境,就像親身經曆一樣。他抹了一把臉頰,是滿臉的汗。不止是臉,全身上下都是汗,汗水把他的衣服都浸濕了,就像剛從水裡走出來的一樣。
霍少良昏迷之後被安置在了一個房間裡,房間有一面鏡子,他在鏡子前看着,脖子上竟然留下了幾道深刻的痕迹,那是他在昏迷的時候,自己掐自己的脖子造成的。
大概,再用力一點,就能把自己掐死了吧?
透過鏡子,霍少良還在端詳脖子上的痕迹,忽然看見了鏡子裡出現了其他影子。
他迅速地轉過身去,便看見了一個女子,正是女教授。
女教授悠悠說道:“别盯着鏡子看太久,會害怕的。”
一直以來,霍少良都很好奇,這女教授看起來體重也有,但為什麼走起路來可以沒有聲音?
難道他是他耳朵不好?
女教授不知道霍少良在想什麼,她放下了她的東西,繼續說道:“那位林先生讓我給你送吃的來。”
霍少良精準捕捉到她的字眼,他緊張地上前,緊緊握着女教授的雙肩,說道:“林景現在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女教授拍開他的手,嫌棄地說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就在床邊照顧了你三天三夜。
他沒事兒,就是累了。現在正在休息呢,就在旁邊的房間,你也别去打擾他了。”
聽見林景一切安好,霍少良倒是松了一口氣,同時也疑惑道:“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昏迷的人對時間的感覺總是遲鈍的。
女教授也很疑惑,眼前的家夥身體素質似乎還不錯,雖然腦袋上還纏着繃帶,身上還有一些其他的傷,但是精神勁兒似乎還不錯。
這是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人會有的樣子嗎?看來那位林先生很會照顧人讷。
霍少良思考片刻,然後說道:“那我的人都到了嗎?”
女教授奇怪道:“什麼人?”
霍少良昏迷的三天裡,這裡的天空就逐漸掩上了霧氣,剛開始還是薄薄的一層,還能看見陽光,然後逐漸變厚,能透出來的光線就變少,再後來白天也變得像黑夜,如果不看時間,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這一層霧就好像一個屏障,把這座島和外界隔絕開來。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所有的通訊設備全部作廢,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女教授說道:“看來你得罪的家夥來頭不小,我們都要葬身在此了。”
她慢悠悠地說着話,不急不慢,語氣卻相當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