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下肚,楚恒殊愈發清醒,心想既然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既然現在自己醒來了,總歸能有知道的一天,而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見到月白。
于是,楚恒殊特意避開衆人,乘夜獨身回了天機門。原先他剛醒來的時候,繞着宗門轉了幾圈,還特意去妘清修煉的地方看了,剛走近就發現那裡設有三重結界,确信了妘清在裡面,怕打擾到她修煉,便不敢貿然破結界想見。
如今他實在想知道妘清是否在裡面,未免沖撞,就先已符篆試探,很快結界出現細微的波動,然後立刻恢複平靜,而就是這細微的波動,讓楚恒殊察覺到先前以為是妘清布置的結界竟是妘長遠設的。
天機門中雖則功法同源,其實不同,一如妘清擅劍道而楚恒殊更擅術法,是以每個人的施法習慣乃至靈力驅動的方式都會有區别。他自小在門中長大,對每個人的習慣熟悉得很,而這結界,妘長遠雖模仿得很像,卻沒有隐藏自己的習慣。他心中參測妘長遠如此大費周章,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妘清不在天機門中,二是她根本無法施法設結界,但無論哪種,這結界他楚恒殊是不得不破了。
妘長遠年長他十歲,昔年靈力在楚恒殊之上,如今楚恒殊又荒廢了十幾年,本以為要破這妘長遠用了十分靈力布置的三重結界,必是要費一番周折才行,卻不料楚恒殊用靈力輕而易舉便破了,他心下奇怪,難不成這些年他躺着也能漲靈力?
結界一破,這個先前還是巨石模樣已顯露出真容,出現一座以靈石砌成的石屋,中間隔斷分成兩間。石屋本是極為寬敞的一間,後來,等妘清用到的時候,楚恒殊鬧着一起,妘清也想他一起,妘長遠便特意另外尋了些靈石将石屋隔成三間,兩側較小的是給兩人各自打坐的地方,中間一間最大的是供二人切磋的地方。如此,兩人直至楚恒殊到夢澤,都是一同修煉的。
楚恒殊進得石屋,看一應陳設未有變化,疾步走到妘清的那間門前才放緩腳步,他輕輕推開門,房中還是隻有一桌一榻,而榻上此時正有一穿着淺藍衣裳的女子靜靜躺在這裡,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慢慢走近,待榻上人的臉清晰起來,終于确定了真的是妘清。妘清原來真的在這裡,他本應該高興的,可不自覺眼前竟模糊起來。
“終究還是發現了。”察覺到結界波動的妘長遠趕了過來,看見楚恒殊修長瘦削的背影一聲歎息。
然而,楚恒殊并沒有他料想的激動得心神大亂,卻隻是低低地問道:“月白怎麼了?”
妘長遠答道:“元神不見,靈息全無。這些年我尋了許多法子,都沒有用。”
楚恒殊隻是一直看着妘清,說道:“兄長,我想同月白說說話。”妘長遠知道他是需要時間消化,未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等妘長遠離開,楚恒殊才慢慢走過去,坐到榻上,伸手撫摸妘清蒼白的面容,她似乎比自己記憶中的模樣,又長大了些。他輕聲微笑着說道:“你呀,從前老說我貪睡,修煉散漫,現在反倒自己睡着不醒。說好了,明天早上就醒來,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榻旁的楚恒殊醒來,但妘清依舊還是那副睡着的模樣,怎麼叫也叫不醒,終于,他不得不接受妘清沒有靈息的事實。突然,他想起昨日妘長遠說的,在想辦法救妘清,也就是說妘清的元神還能回來,還有救!
楚恒殊又仔細看了看妘清,确定沒有任何問題,方出了石屋,又多設了好幾層結界才去找妘長遠。妘長遠知道楚恒殊會來找自己,早在茶室命人備好茶水點心,邊看書邊等他。楚恒殊進來,施完禮,妘長遠讓他坐在自己對面,遞給他一盞茶,楚恒殊雙手接過:“兄長昨日說在想辦法救月白,是不是月白的元神還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