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陳深還想再勸卻被張麗華打斷,她重重歎口氣,“此事容我想想,你退下吧。”
陳深退下後,張麗華緩緩閉上眼睛。
她相信阿挽,既然能将太子拉下馬,自然也有保全的本事。
如今頭等大事是如何固寵,隻有寵愛加身,她才能談其他,才不會給阿挽拖後腿。
璇玑殿。
此時的陳宣帝半眯着眼睛,單手扶額,看上去有些疲倦。
彈劾張挽一事到了這個這步,情況也算明了,他估計是被有心人誣陷,理應無罪釋放,可長生牌位的事着實讓他心中堵着一口氣。
他是天子,明明是他派人赈災,百姓卻隻記得張挽的恩惠。
可真發落了張挽,倒會讓那些貪官小人得意忘形,他也不甘心。
“陛下,始興王送來一封信,說是可替陛下解憂。”
小黃門小心翼翼遞上一封信,這些天陳宣帝心情郁郁,下面辦事的人也跟着謹言慎行。
陳宣帝看完,眉頭的褶皺逐漸舒展,“這小子,真是個滑頭。”
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封信,沉默良久。
四月初,陳宣帝下诏,殺了兩個由各方勢力聯合推出來的替死鬼,貪污一案落幕。
至于張挽,他被陳宣帝罷免官職丢到了軍中,成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跟着大軍北伐。
張挽一陣唏噓,不僅關掉了網紅小書店,還拿出錢遣散家中奴仆,隻留下了想要以死明志的阿月和金子。
卧房裡,阿月一臉苦大仇深地收拾出征的包裹。
她家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那麼愛财卻把埋在桂花樹下的私房錢拿出赈災,江遠如此欺辱也沒去要了他的命,這樣的人又怎會貪污、殺人。
可世道總是欺負好人。
“主子,他們就是見不得你好,這也太欺負人了。”
“好了,不難過了哈。”張挽摸摸阿月的小臉蛋,順便将她眼角的濕潤抹去。
“阿月,我有一事想與你商量,”張挽偷偷瞥了一眼她,嘻嘻一笑,“你與趙廣智的事已有一段時間了,不然趁此機會你去尋陽,好好與他過日子。”
阿月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豆大的了淚珠直接落了下來,“主子嫌我累贅?”
“當然不是!”張挽手足無措地替她擦眼淚。
阿月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淚,“既如此,阿月想陪在主子身邊,沙場刀劍無眼,主子總會用到我。”
見狀,張挽隻得作罷,“好了,不哭了,你随我一起,出城後我帶你去吃遍九洲美食。”她努力地畫餅,不然怕是還要哭訴一陣子。
“真的?”阿月止住眼淚。
一旁的金子瞧着那張俏麗的小臉上浮現着向往,無奈搖頭。
這餅阿月竟也吃得下!
“你來有事?”張挽疑惑地歪頭看他,不會也是來吃餅的吧。
金子一拍腦袋,險些忘了正事,“主子,甯遠公主來了。”
花廳中,陳宣身着杏花色半袖衫交領襦裙袅袅娜娜立在廊下,裙擺上用金線繡的朵朵桃花與園中落英交相輝映,仿若桃花仙,融進滿園春色。
仙子黑眸晶亮,頰中帶粉,一雙玉手緊緊交疊攥在懷中,似有心事,愁上眉梢。
張挽對于公主的來訪有些摸不着頭腦,她與這位公主并不相熟,印象中隻在幾次宴會上碰到過,不過是點頭之交。
“公主。”
“啊。”隻見陳宣似是被吓到,她慌亂地轉身如同受驚的小鹿,瞧見張挽在看她,立馬紅了臉,連忙低頭裝作整理寬袖。
旁邊的婢女暗中扯扯她的衣袖,眼神示意。
陳宣的頭又低了幾分,“張大人,本宮有話與你說,可否屏退左右?”
張挽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屏退了左右,頓時,花廳隻剩下他們二人。
陳宣下意識地絞着衣袖,她輕咬下唇,似是下定什麼決心,擡眸定定地看向張挽,“大人,本宮聽說你要跟着北伐,本宮......”
似是很難開口,她又停住,胸口起伏不定,美眸逐漸氤氲起水汽,“本宮就不說那些虛的,戰場兇險萬分,本宮不想大人置身險地,若大人願意,本宮去求父皇招你為驸馬,大人便不用跟着去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這些話似是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
兩年前樂遊原,一場比試,一幕一見傾心。
台下,少年郎文武雙全,風華絕代,赢得滿堂稱贊。
台上,少女懷春,心随意動,芳心暗許。
風起,雪落,一瞥驚鴻,初會許平生。自此後,金風玉露,勝卻人間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