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見張挽甯死不屈的模樣,氣血上湧,神色愈發暴虐起來,他将銀針亂戳一通,隻為了聽見一聲哀嚎求饒。
可惜,除了悶悶地忍耐聲,再沒人其他聲音。
旁邊獄卒見此慘狀,怕殃及自身,不敢上前勸阻,隻能不忍地垂頭。
折磨還在繼續,張挽沉沉閉上眼睛。
變态固然可怕,可讓她跟這樣的人屈服,死也不要!
江遠漸漸停下動作,好一個難啃的硬骨頭,倒是小瞧了這位老朋友。
他重新上下打量張挽,隻見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頰滑落,肌膚若盈盈白雪,殷紅的唇,濃黑的睫,是位美貌非凡的少年郎呢。
他舔舔唇,忽然怪笑幾聲,陰陽怪氣起來,“好個翩翩少年郎。”
緩緩靠近,他擡手撫過白玉般的下颌,指尖落到腰間的系帶上。
張挽擡眸,看清他眼中的欲望,她第一次産生想殺人的沖動。
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她也受不了如此羞辱,強忍的痛苦噴湧而出。
“滾!滾!”
張挽大怒,從喉嚨深處爆發吼叫,聲嘶力竭如同從十八層地獄剛剛爬出的怪物,凄厲刺耳。
江遠被吓退幾步,下一瞬他看到張挽癫狂的模樣,突然得意地大笑起來。
“你們去給我按緊他!”
“都住手!”陳胤突然出現在審訊室的門口,待看清審訊室裡的場景,臉色頓時沉郁下來。
江遠愣住,随即反應過來上前行禮,笑着邀功讨賞,“殿下,明日張挽就要提審了,臣提前來讓她畫押。”
“那他畫押了嗎?”
“這......”江遠變得坑坑巴巴,谄媚道,“臣保證今夜能拿到。”
“屈打成招?”陳胤聲音變得陰冷,他向張挽走去,隻見他身上并無傷痕,皮膚上卻滿是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整個人瘦弱的沒有一絲生氣,唯有嘴角的血紅得愈發豔麗。
忽然,銀光一閃,待看清那密密麻麻的針頭,陳胤不可控制地呼吸一窒。
他真的讨厭張挽,希望他死嗎?
此刻,并不!
即便再不想承認,他的心仍舊湧現出陣陣空虛和失落。
除卻張麗華侄子這一重身份,他其實并不讨厭張挽,甚至打心底裡欣賞他,他是唯一配得上自己的對手。
張挽努力擡起眸子,模糊的視線落在陳胤身上,她想努力彎起一個譏笑,卻失敗了,“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呵呵。”
陳胤破天荒地沒有發怒,反而走近她,克制地握緊拳頭,“你以後效忠于本殿,本殿立刻放了你,如何?”
張挽冷笑,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醒着就做夢,”還未說完,唇邊又沁出鮮血,“還有什麼招就使出來吧,這地方爛透了,大不了一死,不對,你們不敢讓我死。”
滿腔恨意令張挽眸色猩紅,她輕笑出聲,牽扯心髒蔓延出無盡的痛苦,人突然就暈了過去。
陳胤一怔,連忙試探鼻息,見人還活着頓時松了口氣。
“來人,去把府醫請來。”
江遠不解,“殿下,為什麼......”
“蠢貨!”
陳胤冷睨他一眼,江遠頓時瑟縮了一下,不再說話。
陳胤轉眸看向張挽,若有所思。
阿父曾找過他,讓他關照一下張挽,他心有不忿,一時失察竟讓江遠這畜生鑽了空子。
可既然阿父已經願意回護張挽,江遠是怎麼有膽子動手的?
“江大人讓你來的?”
江遠垂頭,眼珠滴溜溜直轉,後背漸漸起了一層薄汗,這個活算是他從阿父那邊主動立軍令狀搶來的,如今任務失敗,他不敢輕易答話。
見狀,陳胤已然猜到個大概。
江總乃阿父手下能臣,不會輕易背主,而張挽新起之秀,愈發得阿父看重,這讓江總有了危機感。
一山不容二虎,一派不能有兩個能臣,況且這兩個能臣之間因江遠之故,關系如履薄冰。
不若釜底抽薪,趁亂打殺,以穩他在太子一派中的地位。
陳胤冷笑,眉宇間凝着一股子不屑,同室操戈,阿父的陣營亦不過如此。
“滾下去吧。”
江遠不甘,“可是.....”
“怎麼,真想弄死他?”陳胤語調平平,說出的話卻滿是威脅,“明天陛下提審,若他死了,你能跑得掉嗎?還是,你真以為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
江遠有些心虛,他沒想到張挽骨頭這麼硬,估計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獲。
而且這小子祖上隻是賣鞋的,為了他賠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斟酌再三,江遠雖覺可惜,但仍舊乖順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