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市局審訊室
“警察同志,我不是殺人犯哇!那安平河個破地方,白天空軍就算了,晚上那浮漂跟焊在鐵闆上一樣,連白條都看不見!”釣魚佬攥拳怒錘鐵桌,“我買的那些餌料一拉一個球,好到他老娘門兒上了快!那群魚連過來瞅一眼都不瞅!我扔的那些餌料全成赈災糧了!哇——!”
段初言斜觑一眼沉着臉的葉司池,低聲道,“老大,這還有……審的必要嗎?”
葉司池擡手按着眉梢,直勾勾盯着對面為了那一點餌料痛哭流涕的釣魚佬,歎了口氣,“你就在河邊坐了一晚?我記得那晚的河岸是被雨沖幹淨的,你一直坐到清晨五點才發現那具屍體?”
釣魚佬扣着頭皮吸鼻子,“警察同志,那晚的風向是逆着水流的,那晚我去的時候光線暗,直到淩晨四五點天蒙蒙亮,我才看見那兒躺着一個人。我不是兇手哇!我保證!”
兩人對視一眼,死亡時間已經說明一切了,他确實不是兇手,一日下來,初步斷定兇手是無名女屍,但疑點很多,事發當晚究竟有幾個人在現場,這一點也不好說。
葉司池拍了下桌子試圖以威嚴逼視他,厲喝一聲,“那你大晚上不睡跑去城邊上釣什麼魚?”
“哦,哦!我是被朋友推薦去的,”釣魚佬嗫嚅吱聲,“離那兒不遠有一處野釣營地,我們這些魚友平時沒什麼事都會聚在一起釣魚,偶爾會有人來不了,那晚恰好他們都喝了酒,給我說上流一放水,那魚保證多!我就自己一個人去了。沒成想……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哇!”
他倏然擰着鼻涕眼淚哭訴,段初言賊起眉斜觑一旁的葉司池,“老大,那個野釣營地周探長也說要去,就是今天下午。”
葉司池擺手示意他放了釣魚佬,釣魚佬一驚一喜地揉着手腕,忙不疊地鞠躬,“謝謝警察同志!我一定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再也不在晚上去河邊釣魚了!打死我也不去!”
段初言呲着牙,看着葉司池陰沉的眉眼倍感不妙,“知道你慫了,快走吧!快走吧!”
“周探長那邊下午也要去野釣營地?”葉司池冷不丁地問了句。
段初言翻看着筆錄,“對,還有剛剛亮子來消息說,王繆的姑姑不是王曉玲,是墨晴。我們看的隻是一年前開具死亡證據的簽字,這個墨晴八成是後面改過名字的。二組已經安排人手在查了。”
葉司池靜立站在窗台前,和貼的警服規規矩矩掩在褲腰下,他背過手抵着自己的後腰,心道,昨晚被某人搶了被子,腰受涼了。
段初言見他臉色不好,忙問:“老大,你昨晚沒睡好嗎?還是和周探長有矛盾?”
“沒矛盾,我倆好得很!”葉司池趕忙糾正他的錯誤言論,現在這算得上是求真,他轉念一想,“掃河的掃了一天了,有發現其他線索嗎?還有兇器,找到了沒有?”
段初言搖頭,可惜道:“那兇器按道理說應該是挺長一把菜刀,就是被河水沖走了,也遲早會沉底的。但是掃河大隊在下流摸了快十公裡了,愣是連根草都沒見着。”
昨天是葉司池三令五申要去掃河的,現在屬于人财兩空,分局的老局長站不穩腳,這幾天熬夜幾乎把自己熬穿了,死盯着手機,另一手時刻準備着往嘴裡塞降壓藥。
好死不死地沒找着,現在市局連着青梧的分局一樣是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整個市局一進去就是低氣壓,案子一天不破,所有人都不得安甯。
葉司池斜了眼段初言,“周探長現在在哪兒?”
段初言:“在去王繆家的路上,說是要見見這位墨晴墨姑姑。”
葉司池轉身看着他挑眉,尾音猝不及防地揚了起來,“那我們就請這位墨姑姑來市局喝喝茶。”
他不鹹不淡地笑了聲,心裡很認可周池钰的幹練作風,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沖過去,一點也不把時間耽誤在糾結上面,他欣慰地點了點頭。
繼而接着問段初言,“那紋身店找到了嗎?張老巴補過亮粉的那家老闆找到了嗎?”
段初言點點頭,“找到了,那天的視頻畫面發給您了,沒什麼可疑的地方,據老闆本人說,張老巴那天也是喝了點酒,心裡大概是帶着點氣,和他一直罵罵咧咧得在說一個人,隻是說什麼病秧子,早死鬼……”彙報聲戛然而止,他瞥了眼葉司池的表情,确定他沒惱才繼續說,“總之是在罵這人有病還早死,至于是什麼矛盾,那老闆也不知道。”
“那關于那個張國柱死亡後,是在那家火葬場做的火化能查到嗎?”葉司池問。
段初言一時被為難住,撓了撓臉頰,“市區跟縣裡大大小小的火葬場要有上百家,這兩天死亡率蹭蹭往上漲,一家一家查下去,這要查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