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钰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擡手給了葉司池一巴掌,這一巴掌來的快,去得也快,既清脆利落,也不拖泥帶水。
揮掌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待葉司池反應過來,周池钰擡腿踹向他的腰腹,好死不死這人就被他踹下了床,他心中憤憤然,抱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便要走。
“你自己睡這屋吧!”周池钰頭也不回地道,“葉隊以後跟我保持正常距離!不要離我太近,也不要在我家留宿!”
跌坐在地闆上的葉司池揉了揉頭,“你這是……要趕我走?”
他語氣聽不出是好是壞,但在周池钰聽起來就是覺得他是在委屈,周池钰轉身将被子和枕頭扔向他,不偏不倚砸中他的頭,“我是誰?不過是一個混上來的小刑警,哪比得了你市局的葉隊?!我哪敢趕你走啊!你就是今天把我掐死在這張床上,明天照樣可以說是我強逼的你,你這算得上就地正法!我有什麼可趕的,這兒不就是你家嗎?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你比我還清楚!”
周池钰憋上一大口氣,不再吭聲,再多說一句,他擔心今晚一别就不可能再見面了,不遠處的葉司池怔怔站着,倏然一喘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對不起。”
葉司池,濱海市公安刑偵支隊隊長,手上接觸過的重案大大小小數不勝數,最典型的破案手段是自身演繹一遍現場,甚至是兇手在殺人時的行為,都将被一一描摹。能做到完整且全面地還原兇手的心理以及想法,但也因此被困于各種扭曲不良的心理内無法自行走出。
曾經在一所不知名療養院裡進行秘密心理指導,但效果甚微,不出半年,葉司池就請命回來了。
當時全市局都以為是葉司池家裡出什麼事,也沒人敢多說什麼,這件事還簽了保密協議,除了那幾個知情人以外,沒人再知道這件事,周池钰自然也不知道。
“你說什麼?”周池钰滿臉狐疑,他擡手扶上門框,隻要葉司池有一點不對勁,他就跑去詩雅婷的房間帶人下樓。
剛撤後半步的腳半收不收地擡了擡,葉司池擰起眉,嗫嚅道,“對不起,我沒控制好自己,是不是……弄疼你了?”
“……”周池钰闆着臉冷了将近三十秒,他歎了口氣,喃喃道,“算了,算了。”他指了指散在地闆上的被子,“把被子抱床上,你今晚一個人在這裡睡。”
葉司池撇撇嘴,随後将枕頭抱起,捏着氣門道,“枕頭,我……給你放這裡,我去外面睡沙發就好了。”
他輕擡腳步,大氣不敢出一個,擦着門框走生怕自己又不小心碰到周池钰,還未靠近那老式的木頭沙發,有人叫住了他,“站那兒别動!”
葉司池霎時立正,五指并着貼緊褲縫,立軍姿一般轉過身,還象征性踢了下後腳跟,周池钰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也回應着笑兩聲。
周池钰悠閑抱着雙臂斜倚在門框上,身上那件偏大的背心下半透出挺拔、優越的胸膛,一截筆直白皙的鎖骨露在衣領外,他挑眉笑道,“葉隊是個耙耳朵?”
“回周探長。”葉司池靜立着深深咽了口唾沫,“我是,但隻針對你算得上。”
忽然窗外的風刮得很緊,裹挾着雨點吹打着窗闆,周池钰彎起手指刮了刮鼻梁,以命令的語氣道,“回答我,你剛剛都知道什麼了?”
葉司池變了副模樣,他傾身指着自己的笑臉,“周探長,有話好好說,咱倆坐下聊怎麼樣?我給您敬煙!”
“葉司池!”周池钰抵着鼻尖悶悶咳了兩聲,葉司池一踢腳跟,“到!”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周池钰擡手請示他發言。
葉司池:“報告周探長,由方才的重演,我知道了兇手是一位控制欲極強,且對性行為有強烈需求的人。且長時間受外人眼光影響,内心壓力極大,嚴重懷疑自我能力,身心兩方面都有,企圖通過性暴力證明自己!我大膽推測,針對女死者頸部的扼壓傷,還有第二位施暴者。”
周池钰捏了捏山根,“果然還是有第二個施暴者嗎?事情好像越來越雜亂了。”
嘀嘀嘀嘀——
葉司池轉身拿起擱置在茶幾上的手機,接通後裡面傳出冷靜的女聲,“葉隊長,我剛剛檢查了一遍報告,發現張老巴的斷頸口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死者屍體背部嵌入的碎石礫與案發地礫石灘成分一緻,但是創口内泥沙含量極低,我懷疑張老巴在死後被抛屍入水過。他鼻腔以及耳道内沒有溺液成分,可以排除生前溺水的可能。張老巴極有可能是被人殺害後抛屍,又再次被拖回岸邊,入水時間極短,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葉司池冷臉道。
周池钰湊到他面前,“刀哥跟你說什麼了?”
他垂了垂眼皮,倏然睜大了眼睛,“張老巴被殺害後曾被抛屍入河,但沒隔多久又被撈上來拖回了岸邊。我懷疑……”
周池钰對上一雙冷硬的眉眼,“案發當晚,現場還有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