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飛午睡後,他們從雲鶴山療養院出來,天還亮着。
等到铄華庭大門口,天色已經黑得差不多。
衛子奢按住秦亥欲有動作的手,“沒事,你在這等我吧,我進去拿,很快就好。”
他租房所在那棟樓,離大門口也就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加上收拾東西,來回二十分鐘足夠了。
望着衛子奢遠去的背影,秦亥垂下眼,打開手機默默計時……
顯示屏中,時間正好跳到十八點整。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
白熾燈高懸照亮整條走廊,衛子奢從電梯内走出去,隐隐覺得有些冷。
好像還有氣流經過。
衛子奢一眼掃過去,以往保持關閉的樓梯通道的門開着。
想必風應該是從那裡吹出來的。
可能是誰經過忘了關門,衛子奢想着,路過時順手将其關上。
再推自家的門,打開燈,屋内瞬間明亮。
其實想要什麼秦家不會缺,隻不過衛子奢有些東西用習慣了,哪怕換新的也不覺得好。
他簡單收拾好箱子,給王磊轉去一筆錢把房子繼續租着,想着萬一他哪天需要從秦家搬出來,至少有個去處。
衛子奢關好門,一轉身,疑惑地歪了歪頭,“?”
不遠處,樓梯通道的門又變成了打開的狀态。
奇怪了,是有人在搬東西嗎?
衛子奢拖着箱子,咕噜噜地停在樓梯門口,往上往下看了看。
當他反應到眼前一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浸泡了什麼化學試劑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瞬間腦子一蒙。
衛子奢一驚,反抗之餘第一念頭是哪來的綁架,他又不是女主綁他幹什麼。
第二念頭則是希望對方要錢不要命,秦亥還在外面等他……
樓梯間内漸漸恢複平靜。
黑色轎車擦着停在大門口的車過去,車内秦亥盯着手機屏幕上流逝的時間,手指漸漸不耐地敲點起車窗。
前座,翻看資料的祝霄眉頭一皺:“秦總,剛剛遊梓寅将梁項飛那邊的進度轉交給了我。”
“梁家還在試圖掙紮,梁項飛已經變賣了大部分固定資産,不過……”他扭過身體,把看得皺眉的地方展示到秦亥面前:“這上面顯示梁項飛還留有三處房産,其中一處在铄華庭,也就是這裡,我們要不要勸衛先生換個住處。”
秦亥掃了眼資料,擡眼緊盯祝霄。
祝霄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秦總,有……有什麼問題嗎?”
秦亥不語,開始撥打衛子奢電話。
半分鐘過去,電話沒打通,秦亥周身氣壓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祝霄暗道不好,正準備說是不是衛子奢沒開手機提示音,秦亥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衛子奢在回撥。
秦亥遲疑一瞬,點下接通。
他沒開口,司機和祝霄更是大氣不敢出。
這樣一來,手機裡的沉重呼吸聲格外明顯。
兩邊似乎有某種不開口的默契僵持。
終于,尖利的聲音先沉不住氣:
“秦亥——”
祝霄驚訝地睜大眼,對面不是衛子奢的聲音。
“梁項飛。”秦亥一語道破對方身份。
就像發了狂的猴子,梁項飛尖叫:“你這個瘋子,我是你舅舅!”
秦亥将手機拉遠耳邊,“我已經不常發瘋了,但顯然你的瘋病還沒好。”
“是嗎?你個小畜生。”梁項飛陰恻恻笑起來,“别以為我不知道,斷我手的那些人,是你找的。”
他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梁家絕對不能垮在他手裡,就算垮,也要有人陪着他一起痛苦!
不能是秦亥,那就必須是衛子奢!
從見到衛子奢出現在铄華庭大門口開始,他的報複計劃便已有了雛形。
原本看衛子奢一連在這邊呆了三天,還以為是失寵了,沒想到梁香薇忌日那天,秦亥又屁颠屁颠地把人接了過去。
那個野種……
竟然用秦湛天病了不見人這種低級理由打發他,還把他梁家的人攔在墓園門外不讓進。
好啊,憑什麼?
憑什麼衛子奢能進去?!
他算哪根蔥!?
梁項飛雙眼充血,握住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
他等這麼久才等到今天這個好機會,要是再讓人進到秦家裡,哪還能輕松把人綁走。
梁項飛看着倒在後座的衛子奢,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要不是他勾引秦亥,自己侄女就能成為秦家當家主母,為梁氏撈不少好處。
這個貪慕虛榮不知廉恥的下賤東西!
喜歡跟男人做?那就……
“你想要什麼?”
冷靜的詢問穿過手機打斷他思緒,似乎并沒有多少緊張感,梁項飛冷笑一聲:“你果然是個冷血的怪物。”
“當然,難道你忘了?我們身體裡流着同樣的血。”秦亥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不愧是他的好舅舅,像他妹妹一樣……
喜歡找死。
“我想要什麼?不應該問你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不過聽你聲音,應該也不會為一個玩物費太多心思。”
梁項飛□□兩聲,像是在征求秦亥意見般:“我就把他手腳全打斷,讓他在地上當狗爬,再找十幾條發情的公狗圍觀怎麼樣?”
一想到能惡心到秦亥,梁項飛就忍不住大笑。
“很好……”
秦亥握着手機的手背青筋暴起,聲音到尾幾乎快發不出音。
聽他聲音終于有了波動,梁項飛大笑着,挂斷了電話。
祝霄立即掏出電話準備報警,“秦總,我馬上聯系人去……”
“不用了……”
秦亥打斷他,推開車門。
在祝霄震驚的目光中,秦亥行動無比流暢地下了車。
秦亥背抵在車門上,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遊梓寅,送梁項飛去見他妹妹,現在就去……”低啞的嗓音逐漸清晰,也變得冰冷:“不……還是先抓起來吧……”
隻是殺了,太便宜他了。
電話那頭,遊梓寅沉默幾秒,回道:“明白,馬上去辦。”
結束與秦亥的通話,遊梓寅馬不停蹄給手底下幾個人打去電話,為了防止梁家和梁項飛再起來,他一直安排人暗中盯着梁項飛蹤迹。
确定好梁項飛行進方向後。
遊梓寅猶豫片刻,從口袋裡拿出另一部手機,打開毫無通訊記錄的撥号界面,熟練輸入一串号碼,“你帶幾個人,幫我去做件事,價格依舊是任你提。”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嗤笑開口:“一到這種髒事就想起我?我想要的東西你敢給嗎?”
遊梓寅沒說話,逆着準備登機的人流,一步步邁向出口方向。
等穿過喧鬧的人流來到一處寂靜之地,他松口道:“隻要事情做得幹淨,任何條件任你提。”
“真的?”
不敢置信的聲音傳出手機,仔細聽還有椅子倒地的聲音。
“任何?”
遊梓寅面色不變,“去吧,越快越好。”
“這可是你說的!”
搶在遊梓寅挂斷電話前,對面興奮地吹了聲悠長口哨。
“……”
調整一下心态,遊梓寅撥通電話回複秦亥:“秦總,都安排好了。”
“辛苦你了。”
…………
衛子奢做了個夢。
他好像在夢裡愛上了一個看不清臉的人。
夢醒時,一張驚為天人的帥臉擺在面前,帥臉的主人正盯着自己。
衛子奢心中閃過疑惑,這誰?
秦亥上前一步,“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衛子奢茫然看着眼前人。
“你是……?”
秦亥下壓的眼角僵住,觀摩衛子奢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喉間瞬時被突然冒出的氣團卡住。
吞咽數次,反複呼吸幾回合,他才找回聲音:“你不記得了?我是秦亥。”
衛子奢呆呆看着他。
秦亥?好像有點耳熟。
這不是他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小說裡的反派嗎?
不過面前這人站着,名字應該隻是巧合。
衛子奢搞不清當下什麼情況,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頭暈得厲害,猛地從床上側探出半邊身子,要吐不吐。
“呃……頭好暈……”果然熬夜不能熬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