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的書頁便是有關四方鏡的介紹,它的制造、它的用法、它的作用、它的後果,以及它如何銷毀,銷毀後的後果。
裴淵捏着紙張的手輕微地顫了顫,眼睫細微地抖動。
“……”
“吱呀——”
閣門被人重重地關上。
裴淵站在台階上遠眺,眸色一如這夜色一般,暗如墨色,幽深、難以捉摸。
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不願、也不要再次經受失去她的痛苦。
*
“讓一讓,讓一讓,謝謝謝謝……”崔明璨擠開聚集的人群,擠到前頭,極快速地掃了眼貼滿新出的布告,又沖身後擠不進來的三人大聲喊道,“李天闊,岑小楹你們在榜上!”
“玉兒的呢?”岑楹喊道。
“别急,我瞧瞧!”
崔明璨靈活的身姿從布告這頭竄到那頭,全都看了一遍,疑惑自語道:“诶?怎麼沒有?”
“什麼沒有?”岑楹也擠了進來。
“沒看見玉姮的名字。”崔明璨很是疑惑,“會不會她昨日沒報上去?”
“不能啊?我跟玉兒一起交上去的。”岑楹也看了一遍,還真沒發現白玉姮的名字,“真是奇了怪了,不可能啊?怎麼會沒有?”
岑楹和崔明璨擠出人群,走到白玉姮面前時,手足無措。
白玉姮見他們這樣有些好笑:“怎麼了?怎麼都這樣看着我?”
“玉兒,跟你說件事……”
“說啊,沒事,有什麼說什麼。”
“就是,就是……”岑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旁的崔明璨都被她急死了,“诶呀!你不說我來說!”
“就是我們找遍了上面都沒看見你的名字。”
“啊?”白玉姮也愣了一下,“沒有嗎?”
“沒有……”
白玉姮松了口氣:“嗐,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了,不就是一個比試報名嗎?至于讓你們這樣愁眉苦臉?”
“玉兒你别難過,或許是他們抄漏了,我們去找負責的師兄理論理論!”岑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知道白玉姮雖然面上不在意,但實際上很期待被選上。
她這樣說着,心裡覺得可行,拉着白玉姮的手就要去打聽負責的師兄。
“聽聞此次還是由燕黎仙師組織的。”在旁邊沉默的李天闊适時出聲道。
崔明璨:“我知道他住哪!”
幾人又浩浩蕩蕩去找燕黎。
“燕師兄!”崔明璨為人熱情,擅長自來熟,沖着在不遠處松動藥材泥土的燕黎揮手喊道。
“崔師弟?”燕黎擡眸一笑放下手中的鋤頭,問道,“你們來找我?”
“嗯!”岑楹點頭,“聽聞此次的比試大會是您組織的?”
燕黎點了點頭:“是啊,是我和你們張琚師姐、遂卿師兄一起負責的。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疑問?”
“嗐!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是她的名字被漏掉了,沒在布告上。”
燕黎看向崔明璨說的人,訝異道:“上面沒有白師妹的名字嗎?”
“沒有,都找過了。”白玉姮搖頭道,“但昨日我确定已經将名碟交上去了。”
燕黎也不由地蹙起眉頭,清理身上的泥土污漬,說道:“我去找遂卿問問。”
“多謝燕師兄。”
“不必客氣,出了差錯也是我們辦事不力。”燕黎抱歉道,“你可以同我一起過去。”他頓了頓,看了眼四人,又道,“但是遂卿不愛見人,所以還是白師妹跟我一起吧。”
“也好。”白玉姮點頭,又對岑楹他們道,“你們就先回去吧,我跟燕黎師兄走一趟。”
“可是……”岑楹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白玉姮打斷。
“诶呀,沒事的,我自己去吧,明日就要比試了,你們先回去,該休息的休息,該好好練習的練習,争取取得一個好名次!”
岑楹擰眉噘嘴:“可是你……”
“真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
崔明璨和岑楹對視一眼,隻好道:“行,那我們先回去,你這邊要是還有問題,我們再來找我們!”
白玉姮真心笑道:“好好好,一定肯定!”
目送三人離開,燕黎帶着白玉姮去找遂卿。
“遂卿師兄!”燕黎敲了敲遂卿的竹門,說道,“遂卿師兄,是我,燕黎。”
“嘎吱!”
竹門應聲而開。
“進來。”遂卿坐在院落内,地上堆疊着許多鐵制物品,看着像是在造什麼器物。
“師兄?”
“有話直說。”遂卿眼都沒有擡,直截了當道。
燕黎像是習慣他的脾性,跟他說明緣由。
知道将弟子的信息遺漏後,遂卿終于舍得從那堆東西中擡起頭來,一張慘白到吓人的臉,青黑的眼圈,毫無血色的唇瓣,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看了過來,能将人吓得直哆嗦。
“……”
“是你?”遂卿眯眸,打量着她。
白玉姮也在沉思,卻始終想不起他是誰,在她殒身前,東玄還沒有這個徒弟。
“你認識我?”
“不認識。”他毫不猶豫地否決,“将你的姓名說出來。”
“白玉姮。”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似鏡子般的東西,寬大的掌心一抹上去,淡黑色的光閃過,他仔細看了看,沒一會兒就将那個東西遞過來。
“名單上原本有的,但是被人劃了。”
“可知是誰?”燕黎問道。
遂卿多看了幾眼白玉姮,又坐回鐵堆裡,淡聲道:“裴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