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聲停了一瞬,又開始震天響。
“怎麼回事?前面不是有人清路嗎?”
“怎麼有人敢觸何老爺的黴頭?”
“那女子到底是誰?怎麼擋着接親?”
“莫不是唐秀才惹得風流債吧?”
圍觀的路人紛紛猜測,不由地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漫天花瓣飄落。
“咦?下花瓣雨了?”
年幼的孩子歡呼着,一蹦一跳地去抓飄落的花瓣。
“前方何人?不知今日何家嫁女?”一個喜婆沖着擋在前面的人喊道。
牡丹盈盈一笑:“就是因為你們何家要嫁女,我來讨個東西不行麼?”
“你要好彩頭便先讓開,莫要誤了吉時!”
“可是我要的東西不是彩頭……”牡丹輕歎一聲,笑眼明媚。
“姑娘要什麼?”唐霈謙問。
她等的便是這句話。
牡丹緩緩伸手指向騎着高頭大馬的新郎官。
“我要你。”
圍觀群衆登時嘩然。
“瘋了瘋了!”
“不會真的是唐秀才惹得風流債吧!”
“看着也不像啊!唐秀才一表人才、為人正直,也不像是愛沾紅塵的樣子!”
“呸,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那樣!”一個婦人啐了一口。
“我說豆腐娘子你别把别人想得這麼壞成不?不是人人都像你丈夫一樣拿着孩子的救命錢去青樓,最後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旁邊的人反駁她,言語之間無不充滿了惡意,盡往她心窩窩中戳。
以他為中心的幾個男人聞言哈哈大笑。
豆腐娘子狠狠地瞪着他。
“胡四你别以為老娘不知道你的腌臜事!你在梧桐巷養的外室你家娘子知道嗎?”
那個起哄的胡四臉色一僵。
“你家有個母老虎你還敢養外室啊!不怕她扒了你的皮?”
“還有你趙六,你偷你老父的棺材本去賭,你敢跟你老娘說嗎?”
趙六惡狠狠地瞪她。
剛才還在惡意嘲笑她的人都怕她說出個什麼來讓自己惹出一身騷,都避之不及,放了兩句狠話就離她遠遠的。
豆腐娘子沒有半點拌嘴赢了的快意,眼神空洞地望着路中間的牡丹,隻聽她道:“隻要你們的新郎官同我的好姐妹拜個堂,我便讓你們過去。”
“瘋子!”
“哪來的瘋女人!”
周圍全是說她瘋了的人。
“怎麼?不願意嗎?不願的話那我便一直站在這了。”牡丹撫摸着桃木匣子,真的打算與他們耗在這裡。
唐霈謙擰眉,不記得自己是否認識此人:“你是誰?我并不認識你,為何要毀了晚生的婚事?”
“郎君真的不記得了麼?”牡丹站在中間,語笑嫣然。
天上飄下來的花瓣越來越多,幾息之間,站在路中間的女人忽地變了一張臉。
“啊!鬼!”
一群人沒了圍觀的心思,一邊尖叫着一邊四處逃竄,連手上的東西都不要了,能跑多遠是多遠。
原本擁擠的道路瞬間變得空曠,隻剩下一街的嫁妝和零散的幾人。
唐霈謙驚詫:“方姑娘!?”
“怎麼?原來唐公子還認得她?”牡丹的臉又變了回去。
“方姑娘不是已經……”
“她在這兒。”牡丹溫柔地撫摸木匣。
唐霈謙躍下馬,上前幾步,拱手道:“不知姑娘是為了何事前來?”
“我說了,要你同她拜堂。”
“……”唐霈謙道,“抱歉,我與方姑娘并無旁的關系,且我已有妻恕難從命。”
說罷,又是一禮。
何惠蘭從喜轎中出來,掀了蓋頭,對着她道:“牡丹姑娘。”
唐霈謙牽着她的手來到牡丹前面,遙遙一拜。
“唐某攜妻惠蘭見過方姑娘。”
牡丹嘲弄一笑。
“真是一對令人豔羨的眷侶呐。”
牡丹掃了眼劍拔弩張的幾人,大笑幾聲:“不用緊張,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現在問完了,你們繼續。”
“站住!”
一陣馬蹄聲靠近。
隻見何老爺、顧奉帶着一衆手持武器的家丁朝她湧過來。
“牡丹我待你不薄,為何要毀了我兒的婚事!?”
牡丹瞥了眼戴着面具的顧奉,勾唇一笑。
“何老爺冤枉我了,我來隻是想要一個人而已……”
“你想要誰?”
她緊緊盯着顧奉,不言而喻。
顧奉後背蓦地後背一陣涼意,眼瞳一縮,原本還在輕輕飄落的花瓣忽地變得鋒利,徑直地朝他刺來。
“!!!”
“我要他的命!”
一根粗壯的枝蔓破空刺來,準确無誤地朝着顧奉的心口。
顧奉仿若被定了身,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它刺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