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關系自然不能在衆人面前暴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西梁兩位皇子對傅安歌格外溫和,蕭承川自然也看在眼裡。
五月天已漸熱,兩人立在船頭,江風微涼,風裡裹着江水的氣息。江面上兩個人的倒影随着水波蕩漾,好像親密無間,映在蕭承川的雙眸中。
這不是自傅安歌搬走後二人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隻有兩人的對話。
“你……和靈月公主相處的不錯?”蕭承川問,他感覺到身邊人的衣裙被風吹動,從他的袖子上撫過。
涼風讓人心情舒暢,傅安歌笑道:“公主是個很好的朋友。”哪怕沒有另一層關系,她們相處下來成為朋友大概也隻是時間問題。
“西梁确實有意與我朝和親,隻是還未定下最終的章程。”
傅安歌詫異地瞥了眼右側仍漫不經心看着江面的男人,心下腹诽: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怎麼一下子就到了和親……忽然一怔,長公主方才的話又回響在耳畔。
傅安歌無奈地笑笑:“秦王殿下什麼時候也聽信市井流言了?”
蕭承川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未開口說話。其實他心裡明白,那些關于拓跋玄和傅安歌的話不過是流言,更清楚作為戰勝者,晟帝絕不會讓大晟的貴女嫁到西梁去,可是想起拓跋氏兄妹三人待她的不同,想起拓跋玄方才的樣子,一時沒忍住就說了和親的事,雖未直言,卻欲蓋彌彰。
“況且,我和誰走得近與殿下又有什麼幹系呢?”傅安歌眼波流轉,明知他的心思偏故意刺激。
說罷便走,江水波紋裡便隻留下蕭承川一人無措的倒影。
轉過身離開的傅安歌卻并未如蕭承川以為的那樣不悅,想起他那糾結的樣子,反倒覺得頗為好笑,興許是因為碧水青峰難得悠閑當真讓人心懷舒暢。
***
西梁使團并不能在大晟待太久,商量好一應事宜,就到了拓跋玄三人離京的時候。
傅安歌自然去送了他們,這些時日京城人盡皆知長甯郡主與西梁靈月公主一見如故,倒不會有什麼不合适。
長亭送客,終須一别。
拓跋玄翻身上馬,靈月仍依依不舍地握着傅安歌的手道:“我在大梁等你,到時候帶你去見識見識大梁的風光。”說罷便一步三顧登上了馬車。
傅安歌站在原地遙望大梁使團漸漸遠去,消失在道路彼端,對青萍道:“我們也回去吧。”
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傅安歌回身望去隻見宋衡翻身下馬抱拳行禮:“傅大人,柳大人回來了。”
秦王府,書房。
柳乘風正在大吐苦水說自己一路的艱辛,蕭承川坐在書案後拿着一本書波瀾不驚。
“喂!”柳乘風不滿得看了看不理會自己的蕭承川,眼睛一轉,“就你這個樣子,安歌什麼時候才會……”
“我什麼時候才會做什麼?”柳乘風話未說完,傅安歌便到了。
蕭承川放下書,柳乘風也收起了不着調的樣子,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傅安歌看向柳乘風,雖然看起來神采奕奕,但比之前還是清減了不少,眼下都帶了青黑,長揖道:“辛苦柳兄了。”
柳乘風笑道:“安歌客氣了。”随即正色道,“不過此行确實比我想得複雜一些,幸好有雲老先生在,最終還算順利。”
得知玉佩的用途後,傅安歌原本打算親自回夢溪谷一趟。但一來她的身份特殊不便輕易離京,二來傅宣心中有鬼一定一直盯着他,與雲鶴年、蕭承川等人商量後,最終決定由柳乘風帶人随雲鶴年一同前往夢溪谷。
一來柳乘風本就時常出京,消失一段時日并不引人注目;二來恰逢朝野衆人的目光都在西梁使團身上,也避免了一些麻煩。
“夢溪谷一直有人在暗中守着,多虧雲老先生的藥,我們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其中。我們還抓了一個回來,已經押入王府地牢。僞裝成了墜崖的樣子,不會打草驚蛇。”
柳乘風又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傅安歌:“夢溪谷禁地隐秘,旁人難以進入。故而在雲先生建議下,其他東西仍保存在原地,隻這本冊子,雲先生讓我交予你。”
“那些人還真是謹慎。”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還派人守着夢溪谷,傅安歌一邊諷刺道一邊翻着柳乘風帶回來的冊子,皺緊了眉頭。
“這冊子有什麼不對?”蕭承川看傅安歌臉色并不算好,關心道。
傅安歌搖搖頭,将冊子打開遞給二人:“這裡面雖是大晟文字,卻不成語句,應當是用了某種加密的法子。”
蕭承川仔細看過,無奈道:“這不是任何一種常用的加密手段,應當是夢溪谷特有的方式。興許雲夫人留下的東西裡會有線索。”
傅安歌點頭,她也是如此想的。
京城漸漸入了夏,燥熱的午後躲在樹蔭裡的蟬聒噪的讓人心煩。來來往往的人換了夏日的薄衫,賣桂花圓子的秋嬸今年也想法子用自己井水制了“冰圓子”,秋嬸手腳麻利,招呼客人永遠帶着笑,生意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