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玦沒懂她到底要說什麼,道:“他過幾天開學,我送他回去,确保他安全。”
“那就好。”張疏桐松了口氣,“真是太麻煩你了,你送他回學校吧,不用很照顧他。這通電話,你不用告訴思意,我為人母親,有一點擔心他。”
“理解。”挂了電話,陳玦站在浴室裡思索。
張疏桐的态度讓他覺得有些異樣,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他是幫過顧思意一家很多,但這是他應該做的,張疏桐以前對他表達感謝,但不會是這種态度,電話裡好像怕顧思意和他接觸。
他聯想到顧思意有時候不合時宜的言語和舉措。
不往那方面想,似乎也沒什麼,可隻要一深思,就很容易覺察出不合常理之處。
陳玦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沖刷着他的身體,背部的肌理随着動作流暢地起伏,像一尊希臘雕塑。水珠成股地順着頸線滑下,沿着手臂的線條滴落。
浴室裡水汽彌漫,充斥着荷爾蒙。
上午八點半,陳玦把文件分類整理好,案子不少,除了那個校園暴力的法援案,還有幾個商業訴訟。
十點,熬夜到淩晨三點的顧思意起床了。
“哥哥早上好。”顧思意揉着眼睛走下樓,頭發因為剛睡醒而有點淩亂,額前劉海溫順地貼着額頭。
他穿了一件陳玦給他買的白色睡衣,柔軟的棉質面料襯得他整個人都白皙幹淨。
陳玦穿着灰色絲綢的居家服,寬松的款式露出鎖骨和一截胸膛,正在烤面包片。
顧思意坐下,接過陳玦遞來的烤吐司,聞了聞,再試探地咬一口,有點焦了,但這東西至少能吃。
陳玦是料理白癡,這點從小到大都沒變過。第一次吃陳玦做的菜,顧思意幾乎以為他故意的,讨厭自己讨厭得要毒死他,像白雪公主的後媽那樣,表面對他好,背地裡希望他死。
“你幾點起的?”顧思意問道。
“六點。”
“那不是又隻睡了四五個小時?夠麼?”顧思意皺眉。
陳玦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夠了。”他的側臉在晨光裡顯得輪廓立體,線條銳利。
顧思意忍不住說:“可是睡四五個小時,很傷身體,根據哈佛醫學院去年的研究,長期睡眠不足會降低免疫力,還會影響認知能力。而且《柳葉刀》上也說,每天睡眠低于六小時的人群,心腦血管疾病的發病率提高了37%。”
他一本正經地列舉數據,語氣裡帶着關心:“你得聽我的。”
“每個人的生理節律不一樣。”陳玦不緊不慢地說,“不用顯擺你的知識,你引用的研究是統計相關性,而不是因果關系。睡眠少說明我更聰明。”
顧思意馬上反駁:“但是這非常影響男性健康!”
“男性健康?”
顧思意雙手已經按在桌上了:“影響勃//起時長,你難道想年紀輕輕就陽/痿嗎?”
“……”
“我很長,謝謝,别咒我。”陳玦額頭青筋一跳,“這也不是你該操心的。”
顧思意剛想問有多長,門鈴就響了,是菲律賓家政瑪拉,笑着地跟他們打了招呼。
陳玦特意叮囑她再清理一下閣樓。
“要出去玩嗎?”陳玦問顧思意。
難得的周六,他今天沒有工作安排:“你第一次來倫敦。”
“其實小時候來過,”顧思意回憶道,“和媽媽一起來的,那會兒太小了,記不太清了。”他歪着頭想了想,“不過現在想重新看看。和你一起,體驗是不一樣。”他眼神裡有些東西藏不住的溢出來。
“先去換衣服,我讓梁叔準備車。”陳玦說,“外面可能會涼,穿風衣。”
顧思意點頭,從衣櫃裡把陳玦前幾天給他買的衣服提了出來:“你覺得我穿哪件更好看?”
陳玦掃了一眼,都挺好看,不過他沒有模棱兩可,說:“駝色吧。”
臨近中午,他們坐船遊覽泰晤士河,古老的倫敦塔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顧思意不自拍,拿着卡片機拍陳玦,陳玦低頭在回工作消息,沒擡頭:“又拍我拍我給誰看?”
顧思意:“做成相冊送給你,可以對我笑一下嗎?”
陳玦沒接聲,他不喜歡拍照,過了一會兒工作消息暫時告一段落,他收了手機,顧思意又對着他拍了兩張,看看照片,又看陳玦,說:“側臉和正臉都這麼帥,還好你不是明星。”
陳玦沒說什麼。
船上人不多,大多是觀光的遊客。臨近他們的一對同性情侶正在拍照,其中一個金發男生将手搭在伴侶肩上,笑得幸福。
“英國真的好多Gay。”顧思意這會兒沒戴耳機聽歌,晃着腿說,“國内沒有這麼多。”
陳玦側過頭看他一眼。他沒接話,指着岸邊的建築:“那邊就是白金漢宮,這麼愛拍照怎麼不拍了。”
但顧思意的注意力似乎還在那對情侶身上而沒有回來,陳玦突然發問:“你喜歡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