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能看到我嗎？我是川兒，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們中國也很好，日本人被趕走了，現在，是新中國！”
秦川說着，便紅了眼。
彷佛鄉親們慘死的景象曆曆在目，那些淋漓的鮮血還刺在心頭…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話，那團影子終于慢慢現出原形來。
模糊的影子愈發清晰，她終于看到了阿爹，看到了村長，看到他們粘連的腿，看到他們面目瘡痍的沖自己而來。
“鄉親們，日本人都被趕走了，不要留在這了，放下心中的怨念吧。”
她才說完，這些鬼魂們竟哀聲哭泣起來。
這哭聲十分悲涼，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袅袅，不絕如縷。
秦川頓時紅了眼眶，這是多麼執迷不悟的怨念，才會讓他們在這裡流連了八十年！
“顧辭，我們把他們超度吧。”
秦川吸了吸鼻子，終于不再哭了，隻是看向了顧辭。
“這裡鬼魂太多，我們兩人恐怕超度不了。”
“那怎麼辦？”
顧辭輕笑了一聲，吹了個口哨，身後頓時出現了一隻小鳥。
淺淺的月光下見它一身淡紅色的羽毛，頭頂的羽毛五顔六色的，像一朵花。
“這是什麼？”
秦川揪着那隻鳥，戳了戳。
飛天豬撲棱着翅膀，罵道，“哎哎哎，别碰我，我的毛很金貴的！”
“竟然還會說話啊，這是隻鹦鹉嗎？”
秦川并不理會它的話，繼續蹂躏着它，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鳥。
“别碰我，要不是因為你是主人的心上人，我可叮死你了！我可是得道的神鳥。”
飛天豬氣呼呼的，撲棱着它的翅膀，眯着眼睛看着秦川。
誰知顧辭一把摟住秦川的腰，抓住了飛天豬的頭，恐吓道，“你敢？”
飛天豬這下可呼吸不了了，翅膀撲棱撲棱的，還掉下了幾根毛。
“主人啊，你這也太欺負人，哦，不對，太欺負鳥了，簡直是重色輕鳥！”
秦川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輕撫着它的絨毛，問道，“用它就可以超度了嗎？”
“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豹等。而玄鳥飛過，可化作星河，引渡亡魂，送于歸墟。我們現在沒有玄鳥，就暫時讓它代替了。”
顧辭揪着飛天豬，笑嘻嘻的。
秦川記得，《山海經》中記載，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曲蟠三千裡，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
這裡所說的歸墟是冥界的入口，在滄海桃木東枝之下，萬物始于混沌，而歸于混沌，而人死後最後的歸屬之地就是“歸墟”。
這樣想來，比起花費大量靈力超渡這些亡魂，将他們引渡到歸墟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顧辭才剛說完，飛天豬就驚呆了，叽叽喳喳的嚷嚷着
“什麼？主人，我隻是一隻鹦鹉，你讓我帶着他們飛到歸墟，那得十天半個月了，你不想我嗎？”
飛天豬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顧辭卻一把拍掉它，面無表情的的說道，“不想。”
飛天豬差點掉在了地上，隻能氣呼呼的瞪着兩人。
秦川摸着飛天豬的羽毛，再看向那些亡魂，“就這樣吧。”
顧辭點了點頭，随後念了個口訣，那些亡魂便飄然而起，變成了一大團的雲霧。
顧辭這才輕輕吐了幾個字，“帶他們走吧。”
飛天豬垂着頭，撲棱着翅膀，吹着口哨，屁颠屁颠的飛走了。
秦川看着那團雲霧慢慢飄走，漸漸隐匿在叢林之中，墜于山崖之外，最終消失在了眼前。
她才苦澀的笑了笑，輕輕說了喊了聲，“走好！”
眼前恢複了一片光秃秃的模樣，月光下，隻有黃土石沙，枯葉斷木，秦川走了過去，張小龍和陳辰也終于看到了她。
張小龍一下就跑了過來，緊張兮兮的問道，“師傅，你沒事吧？”
秦川搖了搖頭，發現他脖子上烏黑的傷，很顯然，那是被鬼魂所傷。
她拿起一張空白的黃符，默念了個咒語，以用指尖血為引，畫了張咒符，給他貼了上去。
那黃符才剛碰到他的脖子便灰飛煙滅了，而再看之時，他脖子上的傷也已經消失。
這一切讓陳辰看得目瞪口呆的，剛才他分明看到這光秃秃的土地長滿了直直的樹，而且那上面同樣刻着一個個大叉，和之前他看到的那樣！
這個秦川被那團煙霧拖了進去，他們便找不到她了。
他本以為她會出什麼意外，沒想到現在一切恢複了平靜。
“我已經把他們超度了。”
秦川對着陳辰笑了笑，又看向鬼魂消失的地方，希望他們下輩子投一個好胎。
“原來，你們并不騙人，我之前倒是遇到過不少怪事，可惜請來的人都是一些騙人的，你們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陳辰有幾分欣賞的看着她，他可沒找到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竟然真的能搞定。
秦川笑了笑，說了句“低調。”
随後便拿着自己的桃木劍和顧辭的靈牌，讓可憐的張小龍提着東西離開了這裡。
這一路上要翻山越嶺的，也是閑得無聊，她便向他們問道，“你們覺得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陳辰想了一會，他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是遊曆大川南北，看遍大好河山，去做冒險的事，現在他就在做自己喜歡的事，他覺得很滿足。
“我隻想繼續這樣玩下去，你看，我們中國那麼大，那麼多人間仙境，那麼多無與倫比的風景，我都要去，就像現在這樣就好。”
“我嘛，現在跟着師傅抓鬼，以後就想能夠順利畢業，現在呢，安靜的做一個鹹魚也挺好的。”
“其實我還想去當兵，當兵多帥啊，而且還能保衛祖國，誰敢欺負我們，我們就欺負回去！”
張小龍提着重重的東西，卻一點也不影響他說出他的豪言壯語。
“師傅，那你覺得現在怎麼樣？”
秦川想了想，看着前面漸漸升起的太陽，幽明的光映在瞳孔裡，一點也不刺眼。
“現在很好啊，我隻希望國家和平，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