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日子忙碌又疲憊,結束了一上午的訓練,周顔看上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可白瑾卻隐隐覺得他周身的氛圍有些不同,隻是一時難以言表。
中午下訓的路上,白瑾擡頭看見夏明熟稔地朝着徐小年走去,随後,他們和沈煜、周顔五人圍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
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吃飯的時候,周顔看似随意地夾起一筷子菜,對徐小年說道:“聽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啊,徐同學。”
徐小年手上的動作瞬間停滞,正準備把菜送入口中的手懸在了半空,忍不住擡眸看向周顔,心中納悶,這人之前還親昵地纏着自己喊 “年年”,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生疏,直呼 “徐同學” 了?
不過徐小年也沒打算深究,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應道:“我們是鄰居。”
夏明出聲反駁:“哪裡隻是鄰居呀,我們可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徐小年心裡 “咯噔” 一下,生怕夏明繼續往下說,趕忙皺着眉,夾起一塊小酥肉放進他碗裡,示意他别再說了。
夏明也不傻,瞧出徐小年的不樂意,便笑嘻嘻地把碗裡的酥肉吃了,說道:“好好好,我閉嘴,不說了。”
周顔聽着他們的對話,緩緩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筷子,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他扯出一個笑容,卻顯得十分牽強,仿佛隻是為了應付當下的場景:“那你們感情肯定很好,門當戶對。”
徐小年擡起頭,目光緊緊盯着周顔,那種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一定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白瑾将一切盡收眼底。
周顔這話,是不是覺得自己和徐小年家境懸殊,所以才刻意疏遠?這麼想着,他偏過頭,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煜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可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白瑾想,沈煜大概是在為周顔和徐小年之間的變化而發愁。
其實,白瑾自己也困惑,既然喜歡,為什麼要因為這些外在因素,就輕易地放棄、拱手讓人?愛情難道不該是純粹而勇敢的嗎?
但是……
白瑾擡眸看向沈煜,想到自己面對感情時的種種怯懦,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心意,肮髒的想法,那些因猶豫而錯過的瞬間,好像又理解了。
他又何嘗不是那個面對心動瞬間就望而卻步的膽小鬼?自己都沒能在感情裡勇敢過,又有什麼立場去質疑别人?
“我走了,年年。杯子裡是我媽熬的冰糖雪梨水,她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你喝完,說對你嗓子好。”夏明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意,一邊說着,一邊将那隻還帶着溫熱的保溫杯輕輕遞到徐小年手中。
随後,他擡手随意地揮了揮,轉身回到3班的隊伍裡。
指針調前。
暖陽透過百葉窗,在工作室的地闆上灑下斑駁光影。徐小年窩在柔軟的沙發裡,眉頭輕蹙,專注地為前幾天寫好的曲子填詞。
攤開在腿上的筆記本,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音符與靈感,身旁的地闆上,揉成團的稿紙散落一地,見證了他的反複斟酌。
周顔端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冰糖雪梨,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将碗穩穩放在桌上。
他微微彎腰,從身後環抱住徐小年,下巴輕輕擱在對方的肩頭,輕聲道:“年年,你就喝點吧,過幾天可就要去錄音棚了,得好好護着嗓子。”
徐小年手中的筆未停,目光依舊落在紙上,隻是擡手,下意識地輕輕撫上周顔的臉頰,動作輕柔,像在安撫一隻黏人的小貓,口中敷衍應道:“馬上,周大醫生,再給我一小會兒。”
周顔也不惱,把腦袋往徐小年的肩窩處又蹭了蹭,像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低聲呢喃:“那我就陪着你,哪兒也不去。”
說罷,他收緊了手臂,像是要把徐小年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沉浸在這甯靜又溫馨的時光裡,暖黃的陽光為他們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
指針調後。
白瑾覺得整個下午,周顔都像是被一層無形的繭包裹着,和沈煜之間沒有任何交流,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