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馬榜拿出蠱蟲之後，我先是在衆人面前展露出了我對蠱蟲的理解，然後又表現出了對蠱毒的忌憚……以此挖下了一個坑，等着朱賢跳進去。”

“朱賢果然上當，後來裝作對蠱蟲感興趣，來問我蠱蟲的事情。”燕歸塵笑了笑，“我稍微誇張了一些蠱蟲的效果，最後加上了一句如果是三轉蠱，那麼我大概也是束手無策，就算能夠處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你和馬榜來到衆人中間之後，我叫破了馬榜黑苗的身份，那小子還是嫩，一試探就把老底全都露出來了。”燕歸塵搖搖頭，“不過對我倒是好事，因為我叫破馬榜的身份就是為了提示朱賢，這馬榜必定是有傳承的，而且大概率有師長出現在華州。作為朱賢唯一可以取得用來針對我的手段，朱賢必定會去接觸馬榜的師長前輩。”

“而馬榜身為黑苗，不惜暴漏蠱蟲也想在後進擂取勝，可見他和他的前輩想要借着這武林大會達成某些目的。”燕歸塵摸了摸下巴，“換言之，作為武林大會的籌辦人，朱賢能拿出足夠籌碼換得他們出手——至少，在馬榜失敗的前提下，他們想來很難抗拒朱賢的籌碼。”

“後來你也知道了，你們三人被擄走并沒有像朱賢預想中一樣讓我棄權。不得已之下他還是動用了黑苗的助力……盡管如此他還是很小心，讓黑苗把目标鎖定在了武功差我一籌的靜心和霜葉身上，靜心怪我冒進，但是我是知道如果我不冒進的話，恐怕他們倆都得中招。”

燕歸塵擡起了手看了看：“至少我中招的話，我是可以壓住，至少保得住命。截止到此，我和朱賢算是……平手。”

“但是您中了處理不了的蠱毒，這也能算平手？”月盡歡不解的問了問。

燕歸塵咧嘴笑笑：“我用中毒換得他按照我的意願行事，當然算是平手。甚至，這盤棋不過在中局尾聲，明日才是真正的終盤……而我，必勝。”

燕歸塵得意笑笑：“我借着蠱毒隐入暗處，朱賢對明日的安排幾乎不會再有針對我的部分了，而我可進可退，甚至這毒不會影響我的戰力，有确定的地方可以去除，對未來不會有半點影響——盡歡，你說，到底是誰赢了？”

月盡歡靜靜聽着，卻不禁心裡發寒：自己還在悠悠哉哉的時候，師傅和朱賢二人私下鬥法竟然如此激烈。

燕歸塵看月盡歡臉色不好，開玩笑說：“嘿，其實我還是喜歡你第一個方案——早知道我來華州的路上找個機會把那朱賢解決掉算了，也省的這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煩人。”

看着月盡歡勉強笑了笑，燕歸塵安慰道：“别想這麼多，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那師傅您明日有什麼打算？”

“先易容了去武林大會看看情況吧，若是朱賢的謀算對我們有影響我會第一時間出手的。”燕歸塵看了眼，月盡歡皺了皺眉：“你明日若是沒必要就别去了，以防萬一。”

“不行，”月盡歡點點頭，“明知師傅你明日要有行動，徒兒怎麼好在客棧裡穩坐中軍帳？再者，有人給我消息說明日會有事情發生，讓我務必出席……”

“是不是那個汪小子跟你說的吧。”燕歸塵皺皺眉，“那你可就更不應該去了，跟黑皮扯上關系，我覺得你讨不了好去。”

月盡歡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燕歸塵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你等下回去就收拾東西，明日早上我安排馬車把東西全帶上，武林大會已結束我們立刻離開我們啟程前往苗疆。”

月盡歡無語：“師傅你這反應也太大了，至于嗎？”

燕歸塵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太誇張，但是還是皺着眉頭說：“你若非要去……啧，帶上你全套家夥事兒，什麼迷藥毒藥都備上，萬一明天真的鬧起來我不一定能騰出空護住你，你隻能自己顧着自己。等下回去你還是把東西歸攏好，我們明日大會結束就走。”

見燕歸塵允了自己前去，月盡歡也沒再多說什麼，早些離開她倒是挺開心的：燕歸塵中了蠱毒，雖然眼下看起來沒有大礙，但是還是早些出發前往苗疆以防事情生變為好。

“不過，我們明日離開，嶽複要怎麼辦？”月盡歡想起了某個不在場的人，問道。

“讓他自去就好。”燕歸塵一甩袖子，根本沒有考慮嶽複一人被丢下會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打算帶他去苗疆。”

“……那我稍後修書一封，明日讓店家留給他吧。”月盡歡有些無奈，總不能兩個大活人突然人間蒸發，完全不留消息吧？

燕歸塵不置可否，說了一聲就上樓休息去了。

月盡歡左思右想，感覺留個書信就人迹無蹤還是不太好。反正現在也沒有睡意，索性找掌櫃要了半壺酒，換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對月獨飲，等着嶽複回來好告訴他自己和燕歸塵的安排。誰知一直等到月上三竿，一口分作三口地喝完了半壺酒，嶽複還是沒有回來。

也不知道這人去哪裡折騰了，算了，那就還是書信說吧。

月盡歡借筆墨書信一封交給了掌櫃，叮囑明日嶽複回來之後轉交，就打着呵欠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