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是要付的,但是不是在這裡付;生殺之事還得先過堂審過,付諸私刑可不行。”男子平靜的回答道,“何況,直接奪了性命去會不會太……”
雖然沒說完,但是月盡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覺得他罪不至死,哪怕他多年以武力虐待家中妻子,還不顧良家女子意願将其賣入青樓?”
女子的眼神充滿厭惡,皺着眉頭看着汪量,臉上似乎寫着一句質問:你認真的?
“……按照律法,這種行為大概會被判處幾十年的拘禁,直接殺掉确實是重了。”
月盡歡失笑:“我不是訟師,律法條款我不如你熟。但是你且聽着。”
轉過頭,月盡歡問何二黑:“我問你,賣掉桂花之前,你是否知道這件事情不合公理?”
“……知道。”
“是否知道這件事要是被發現,你會被判處何等懲罰?”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月盡歡突然加快了速度,接連追問道:
“當盜匪多久了,可有沾染過人命,除了桂花是否還曾将别人賣出過?”
何二黑嘴巴閉合了幾次,正要說話,月盡歡把一包不知道什麼粉塵潑在了他臉上。何二黑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大口,咳嗽了起來。月盡歡用袖子捂住了口鼻,拉着汪量往後走了兩步。
“什麼東西?”汪量學着月盡歡也捂上了口鼻。
“……調失敗的蒙汗藥,但是我發現人中了這玩意兒就會口吐真言。”因着蒙住口鼻,月盡歡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何二黑,現在回答吧。”
何二黑中了藥,有些撐不住身子,勉力撐住眼皮将閉不閉。可能是先前月盡歡實在讓他吓破了膽,何二黑沒拖延太久,直接給出了答案:
“……兩三年了,但是我膽子小不敢去官道搶劫,一般都是在這一帶的林子裡蹲守急着趕路的人……搶完東西之後為了防止出現背叛者,大家都是一人一刀把搶到的人……有時候遲遲等不到肥羊,我們也會去周圍的村子裡綁了落單的女子賣去城裡的青樓……”
中了藥的何二黑呆呆的:“一開始賣了桂花還有些怕,後來壞事做多了也就沒感覺了,有時候想想還好我把桂花賣了,又不給老子生孩子也不給老子好臉……還不如賣了換點糧食讓老子活下來呢。”
“人命纏身,明知故犯,不知悔改,藐視法紀……汪捕頭還有什麼見教?”月盡歡冷笑道。
汪量眼皮垂下,片刻後對着月盡歡說:“我會和本地府尹說清的,他難逃一死。”
月盡歡見汪量還是固執着不打算讓她當場了解何二黑,氣結:“什麼榆木腦袋!你不是知道他做過的好事了嗎?為何不在這裡用他的姓名祭奠他虧欠的人?”
汪量凝視着月盡歡的雙眼說:“我知道他有取死之道,在這裡殺掉他自然可以告慰桂花姑娘芳魂,但是在這裡死的無聲無息,那些别的死于他手的人又要怎麼辦呢?”
月盡歡一愣,不再強求,轉而說:“……那至少,讓他好生給桂花姑娘磕幾個頭吧。”
月盡歡走過去,一巴掌抽在何二黑臉上,劇痛喚醒了何二黑的神志,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把想要遮掩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臉吓得更白了。
月盡歡指了指一邊的地上,說:“去磕頭,響的,不讓你停你就一直磕,不然…………”
拍了拍手上的劍,吓得何二黑手腳并用跑到一邊去磕起了響頭,月盡歡則是走到了一處新墳邊上蹲了下來。
“這又是誰的……桃紅姑娘的?”汪量正要問,但看到似乎是幾日之間剛挖出的土包,猜測着問道。
“……嗯,桂花和桃紅二人都是身子垮了被趕出來的。兩人也就是前後幾日的事情,桃紅碰巧遇到我,多少又延了幾日。但是可能是心願有着落,撐着的氣散了,當晚就去了。”
“然後你就用易容術模仿桂花出來釣魚?”
月盡歡有些驚訝,摸着臉說:“我的易容術這麼差?”
汪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道:“嘴角有點不自然……不過一般人應該看不出來,我畢竟是專業的。更何況,認識個易容大師學過幾手。”
“……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