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廳裡,燈光昏黃,球杆碰撞台球的清脆聲響交織成一片嘈雜。
情月的目光始終緊緊追随着陳雯,她的視線穿透缭繞的煙霧,定格在陳雯與王錦身上。
兩人站在角落,壓低聲音交談着,表情凝重,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讨論着什麼重要的事情 。
沒多會兒,陳雯結束了對話,帶着沈煜和白瑾從人群中走出來,徑直朝着情月的方向走來,伸出手臂攬住了情月的肩膀,聲音溫道:“走吧,我們也算是認識了,陪你們吃飯也不是不行。不過……”
陳雯的話還在嘴邊,情月卻像是早有預料,眼神迅速地與沈煜交彙,對方立刻心領神會,打斷陳雯。
沈煜:“失戀了我們是真不會安慰,就别指望我們了。”
周顔站在一旁,接收到情月發來的信号,順手将情月剛剛用來漱口的水瓶精準地扔進垃圾桶,附和道:“别為難我們了吧?都還沒談過呢。”
沈煜一邊笑着,一邊用腳尖輕輕碰了碰在一旁無聊地扒拉着他手指的白瑾,白瑾的手指修長白皙,一下一下,無意識地動作着。
沈煜的小動作像是一個無聲的指令,白瑾擡起頭,看了眼情月,随後不緊不慢地松開沈煜的手指,身形筆直地站好,“我也不會。”
情月滿意的點點頭,擡起頭,眉眼彎彎,明媚地看向陳雯,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姐,你看他們真的都不會安慰人,你就安慰安慰我嘛~”
陳雯挑了挑眉,調侃道:“我是想說我也不會安慰人。”
情月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關系,這都不重要,隻要陪我吃飯,就算是安慰我了。”
陳雯無奈點頭。
城市的燈火逐漸亮起,将整個商業街裝點得如夢似幻,喧嚣在夜色中愈發濃烈。
燒烤攤的招牌燈牌散發着暖橙色的光,将周圍映照得煙火氣十足。幾張簡陋的桌椅随意擺放着,地上散落着些許用過的竹簽和花生殼,周圍彌漫着烤串的孜然香氣、炭火的焦香。
四人圍坐在燒烤攤前,桌上的烤串滋滋冒着油花,醬料在炭火的烘烤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情月輕車熟路地扮演起失戀的小姑娘,耷拉着腦袋自然地開啟了“失戀小女孩”模式,低垂着眼簾,時不時輕輕歎口氣,吃口燒烤,再吐槽幾句不存在的“前任”,活脫脫一個被愛情傷透了心的柔弱少女。
可誰能想到,還沒等她好好沉浸在“悲傷氛圍”裡,就有人搶了她的風頭。
“嗚嗚嗚,都怪你沈煜!我老婆沒了,我老婆跟她的青梅竹馬跑了!”周顔突然抱着啤酒瓶,扯着嗓子鬼哭狼嚎起來,聲音又高又尖,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原本還在小聲唉聲歎氣的情月,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把椅子往陳雯旁邊猛地一拉,動作又快又急,差點帶翻了桌上的調料瓶。
她看向沈煜,眉頭輕皺,眼中隻剩下無語,擡了擡下巴說道:“你朋友。”仿佛在說這是個棘手的“燙手山芋”,得沈煜趕緊管管。
沈煜也是一臉懵,滿臉寫着“不可置信”,嘴巴張了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手忙腳亂地把椅子拉到白瑾身旁,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着急反駁:“你朋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願意承認這個“老婆跑了”的是自己的朋友。
陳雯結完賬回來,入目便是一片東倒西歪的混亂景象。
桌椅橫七豎八,周顔歪歪斜斜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情月嘟囔着醉話,手臂無意識地亂揮,碰倒了桌上的碗筷,發出清脆的聲響。
空氣裡彌漫着酒氣和飯菜的油膩味兒,混合成一股讓人有些不适的氣息。
三個人裡,白瑾是唯一還清醒的人。
他坐在沈煜身旁,一隻手穩穩地環住沈煜的後背,将他輕輕扶起,另一隻手拿着水杯,緩緩遞到沈煜唇邊,杯沿輕輕觸碰着他的嘴角,低聲說道:“再喝一點,喝了會舒服些。”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在嘈雜的燒烤攤裡清晰地傳入沈煜耳中。
沈煜的臉頰绯紅,眼神迷離,意識已然有些模糊。他微微仰頭,順着白瑾的動作,艱難地吞咽着,每一口都伴随着喉結的劇烈滾動,像是在與醉意做着最後的抗争。
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頭發貼在他白皙的額頭上,襯得他面色酡紅,整個人顯得有些脆弱無助。
白瑾騰出一隻手,用指腹輕輕為沈煜捋開額前的碎發,他的手指在沈煜的發間停留了片刻。
他穩了穩心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水杯上,繼續耐心喂水。
燒烤攤的喧嚣依舊,有人猜拳行令,有人大聲談笑,可白瑾的世界裡,此刻隻剩下眼前這張酡紅的臉。
“白瑾,我……難受。”沈煜含糊開口,聲音帶着酒後的沙啞,透着股說不出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