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切看在眼裡,雙唇微抿,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他清楚,在這種複雜的情緒面前,自己的言語或許隻是蒼白的安慰,根本幫不上什麼實質性的忙。
終于,随着教官一聲悠長的哨響,下午的訓練結束了。陽光不再那般熾熱,柔和地灑在停車場上。
三個人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追随着徐小年和夏明乘車遠去的身影。那輛車漸行漸遠,直至變成一個模糊的小黑點,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周顔動了動幹澀的嘴唇,率先打破了這份壓抑的沉默。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帶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與無助,輕聲問道:“我做錯了嗎?沈煜。”這是他今天對沈煜說的第一句話,話語裡是糾結後的疲憊。
白瑾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到沈煜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随後緩緩開口,聲音裡透着幾分無奈:“我不知道,或許,是我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白瑾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像被一團迷霧籠罩。他沒有出聲詢問,而是默默地走到自行車旁,跨坐在車座上,雙腳輕點地面,保持着車身的平衡。
白瑾的目光逐漸放空,呆呆地望着遠處那棵枝繁葉茂的黃桷樹,思緒也随之飄遠。
沈煜注意到白瑾的失神,走過去微微擡起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拿掉了落在白瑾頭發上的一片樹葉。
那片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像是在訴說着什麼。
白瑾下意識地垂眸,正好對上沈煜深邃的目光。
刹那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湧上心頭。他像是做賊被抓般,迅速移開了視線,問道:“怎麼了?”
沈煜看着白瑾慌亂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下車吧,我們去找陳姐。”
白瑾微微點頭,動作有些遲緩地從自行車上下來。他和沈煜并肩,朝着前方周顔的方向走去。
夕陽的餘晖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三條被拉長的故事線,帶着無盡的心事,緩緩融入了漸濃的暮色之中。
放學後的商業街上,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部分是身着迷彩服的七中和六中的學生,他們三兩成群,歡聲笑語在街道上空回蕩。
沈煜摘了軍訓帽遞給白瑾,走到台球廳門口,周顔指尖剛觸碰到那扇玻璃門的把手,準備拉開門的瞬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清晰傳來。
“對,就這兒,謝謝師傅。”
沈煜和周顔停了動作,轉頭看去,看見來人後,兩個人異口同聲:“情月?”
情月關上車門,回頭看向他們,潇灑的把外套搭在肩膀上,飄逸的長卷發散在身後,幹淨明媚的臉上揚着笑,“是我,你們怎麼在這兒,我還打算明天去七中了找你們呢?”
沈煜搭着白瑾的肩,問她:“你是不是來找陳姐的?”
情月沒回答,走到門口攬住周顔的脖子,推開門進去,周顔拉着她的手腕反抗。
“注意點影響行不行?我還是個純情男高中生。”
沈煜見狀,連忙跟上,一邊走一邊笑着說:“你倆上去人家又不認識。”
白瑾卻在門口頓住了腳步,他感覺自己今天像是被一層無形的膜隔開了。剛才沈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不知何時已經放下。
沈煜好像徹底把他遺忘在了門口。這種被忽視的滋味,就像在熱鬧的人群中獨自置身黑暗,無論怎麼呼喊都無人回應,白瑾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多餘的存在,不被沈煜需要。
沈小貓,不是要我當你的小狗嗎?你怎麼把我忘了?
白瑾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沈煜身邊有了他不認識的朋友,他們的到來為他的世界增添了色彩。
白瑾狠狠咬了咬舌尖,用刺痛強行打斷如亂麻般糾纏的思緒,深吸一口氣,試圖将滿心的失落與迷茫都藏進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