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沈煜了,他坐上椅子,挽起右手衣袖,露出手腕,手腕上的皮膚白皙,血管清晰可見,此刻卻像是承載着無盡的心事。
女孩再次認真準備好工具,在他手腕精準勾勒出木槿花的輪廓,開始上色。
沈煜全程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影,他不自覺地揪着褲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将那朵木槿花紋刻在了手腕之上,自此刻起,它成為了永恒的象征,再不會于淩晨悄然凋零。
沈煜,木槿花會永恒,你也是。
當紋身師落下最後一筆,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色木槿花,如同破曉綻放的希望,綻放在沈煜的手腕。兩人凝視着彼此腕間的紋身,一時間,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沉默,靜谧在空氣中蔓延。
紋身店内,安靜得隻剩下牆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響,像是在丈量着時間的深度。
沈煜悠然的坐在紋身椅上,輕聲笑道:“沒有蝴蝶,花會死,蝴蝶需要花,他們共生,知道嗎?”
白瑾并未回應沈煜,隻是靜靜地看着他。
沈小貓,你是在告訴我,我需要你嗎?我一直都需要你的,現在你也需要我,我們共生,對嗎?
他跟紋身師要來繃帶,沈煜似乎早已洞悉他的意圖,默默伸出手腕,遞到白瑾面前。
白瑾沒有擡頭,隻是專注地拉過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在紋身上纏繞了一層又一層繃帶。為沈煜包紮完畢,他又給自己纏上繃帶。
兩人并肩走出了紋身店,電梯緩緩降至一樓,沈煜不經意間瞥向台球店,裡面漂亮的男人正喝着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轉過頭來,沈煜隻是淡淡地收回視線,轉身跟着白瑾出了大門。
沈煜擡眸望向天邊那輪将落未落的夕陽,餘晖灑落在兩人身上,勾勒出暖烘烘的輪廓。
他偏頭看向白瑾,輕聲提議道:“白瑾,我們走回去吧,正好聊聊天。”白瑾微微一怔,随即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應了聲:“好。”
他們在裡面待了三四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太陽逐漸西沉,天邊被染成了橙紅色,暖黃的光輕柔地灑在路邊枝繁葉茂的黃桷樹上,樹葉被鍍上了一層金邊,光影斑駁。
突然,沈煜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甯靜。他掏出手機,是周顔發來的消息。
周:[你幹嘛去了?]
周:[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想法吧?]
沈煜看着消息,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危險的想法?他能有什麼想法?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弄明白上一世白瑾自殺的真正原因,他覺得以白瑾的性格,大概率是受了刺激。
他總感覺有些細節被自己忽略了,那些模糊不清的線索,像一團迷霧,始終萦繞在他心頭,看不清。
沈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回複道:煜:[白瑾受傷了,我帶他來醫院。你幫我跟班主任說一聲。]
煜:[我們很快就回去。]
沈煜回完消息,擡頭撞上白瑾的背,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停這兒了。”
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對面燒烤店湧出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沈煜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陳宇。
他不應該死了嗎?
沈煜回想了一下,他記得陳宇上一世死在昨晚。
難道和白瑾有關嗎?
再打量這一行人,都是巷子裡的熟人,穿着打扮清清爽爽,并非混社會的小混混,成績還都不錯。
這時,一個身形幹瘦、毫不起眼的男生扯着嗓子喊道:“喲,這不是白瑾嗎?你怎麼還敢來這片兒晃悠?”那瘦子還想繼續發難,卻被一個面容白淨、看起來像是帶頭的男生擡手制止了。
陳宇:“阿正,怎麼跟人家說話呢?人家可是學霸,放尊重點!”陳宇臉上挂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話鋒一轉,語氣裡滿是嘲諷,“别把學霸惹急了,到時候給你來一刀。”
周圍的人立馬跟着哄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就是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沈煜心裡清楚,他們說的是當年白瑾父親傷人的事兒。這事兒在筒子樓附近鬧得人盡皆知,如今被這群人拿出來當笑話講。
沈煜擔憂地看向白瑾,原以為他會被這些惡語刺痛,可白瑾卻反常得很,對那些刺耳的話充耳不聞,隻是雙眼死死地盯着陳宇,眼神裡透着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狠勁兒。
沈煜心裡“咯噔”一下,這情況太不對勁了,他總覺得心裡不安,向是被什麼堵住,喘不上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