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突然鬥志昂揚起來,之前的落寞被一掃而空,他站在謝望舟面前,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溫熱的身體撞了個滿懷。
裴淵本能的僵了一下,直到被謝望舟呼出的氣體掃過脖子,才反應過來,謝望舟倒在自己的懷裡。
幾乎沒有思考,他一把拉開倒在他懷裡的謝望舟,嘲諷道:“怎麼?謝律師不做律師了,改行碰瓷去了?”
謝望舟:“......”
相比于找條地縫鑽進去,謝望舟此刻更想要殺了裴淵。
他本是想站起來嘲諷裴淵的,看見裴淵的興奮感讓他忽視了身體的不适,謝望舟急于站起來,但胃部一陣抽痛讓他沒站穩,這才栽進了裴淵的懷裡。
“嘶。”
謝望舟冷汗直流,後退幾步,又坐回橫椅上。
饒是疼成這樣,嘴上也毫不退讓。
“碰瓷也要找個有錢的碰,裴律師怕是不夠格,需要我接濟你一下嗎?”
“不勞您了,您的錢還是留着看看身體吧。”裴淵上下打量謝望舟一番,看到對方拿手捂着腹部,勾唇笑道,“腎不好要早點看,别拖成大病,再影響您的風流。”
“王八蛋裴淵!”
謝望舟被氣的胃更疼了,他扶住橫椅的扶手才勉強坐穩。
又一次煙花劃破天際,短暫地照亮了漆黑的大年夜。
哪怕周圍被五顔六色的煙花映照出詭異的色彩,裴淵還是很輕易地看出了謝望舟慘白的臉。
“你......怎麼了?”
問出來,裴淵就後悔了,他管謝望舟作甚。
“胃疼。”謝望舟沒好氣地回道,他也是疼的沒辦法了,他沖着裴淵伸出手,“勞駕扶我一下啊。”
比裴淵的腦子更快的是裴淵的手。
他把謝望舟牢牢扶住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謝望舟大半個身體壓在裴淵的身上,兩人離得很近,裴淵都能聞到謝望舟身上的香水味。
淡淡柑橘味圍着裴淵轉了幾圈後,悄無聲息的鑽進裴淵心裡。
這人從高中就喜歡柑橘味的東西,到現在也沒變過。
高中考試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後,裴淵總能聞到那股明快的果香。
當時裴淵隻覺得甜的要膩死,影響自己做題。
但現在卻多了幾分不自在。
“去哪啊?”裴淵扭過頭不去看謝望舟,瞎扯道,“肉攤子早就關門了,把你賣了是沒戲了。”
“去我家。”謝望舟不太有心思想别的,他隻想回家吃點藥,再喝杯熱水,然後躺在床上,好熬過這陣。
裴淵調整了一下姿勢,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帶路吧,病号。”
謝望舟的房子離這裡很近,兩人一路都很沉默,但奇怪的是謝望舟并不覺得尴尬。
他們将萬家燈火的喧嚣隔絕在外,詭異的氣氛籠罩在他們周圍,謝望舟想要抓住什麼,那種感覺卻轉瞬即逝。
他的手攥着裴淵的手腕,感受着裴淵脈搏的跳動。
“你…這兩年過得怎麼樣?”手底處傳來的溫熱,讓謝望舟不自覺摩挲起來,思量再三後,問出了這句話。
“還不錯,你呢。”裴淵感受到了謝望舟的動作,但不知為何,他沒有糾正謝望舟不安分的手。
他把原因歸咎于病号優先。
“我當然也不錯。”
不知為何,兩人都歇了炫耀的心思。
房子裡很暖和,幸好他雖然不住在這,但取暖費是一直交着的,冷冽的北風就被隔絕在屋子外。
裴淵把謝望舟放到沙發上,轉身就想要離開,不管謝望舟。
但看着對方倚在沙發上,疼的腰都彎了下去。良心在他心頭幾經打轉,瞥見謝望舟蒼白的臉,最終還是軟下心來。
“你家的藥在哪?”裴淵又走回到謝望舟面前。
謝望舟聲音有氣無力:“那邊的抽屜裡,有個醫藥箱,你看看有沒有。”
裴淵翻了一下,裡面的藥很全,但都過期了。
他拿出一包胃藥,思考過期的藥能不能毒死謝望舟,但考慮了一下刑期,還是放棄了。
“藥都過期了。”裴淵隻得端了一杯熱水給謝望舟,然後坐在沙發上,“要送你去醫院嗎?”
“多謝。”謝望舟接過熱水喝了幾口,感覺舒服了一些:“不去了,大過年的去醫院,不吉利。”
“迷信。”裴淵對此嗤之以鼻,他看着謝望舟臉色稍緩,起身準備要走。
謝望舟看着裴淵一個人的背影,也許是在病中,添了幾分多愁善感,他竟在那個讨人厭的背影中看到了幾分孤獨。
他不免又想到自己,自己也是一個人,這已經是他獨自過的第五個年了。
謝望舟脫口而出:“诶,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咱倆一塊過年吧。”
他剛說完就後悔了,裴淵就算孤獨死,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他隻期待着裴淵能夠拒絕。
裴淵手已經搭在了防盜門的把手上了,也許是太久沒和别人一起過年了。
謝望舟說的那句話就像毒蘑菇一樣,鮮豔美麗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劇毒,明知道吃下後沒有什麼好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咬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