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司裴眼神垂下,依舊看着手裡的奏章。
“底下人來報,那個玉山書局的掌櫃自己服毒死了。”
“什麼?”景姚猛地站起來,雙眼瞪大止不住地驚訝。
旁邊的太子殿下倒沒什麼情緒,甚至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明公公說的這個人是誰。
“怎麼,畏罪自殺了?”司裴搖頭,“她死便死了,有什麼好急的。”
明公公上前一步:“那掌櫃留了遺書,說是被天家平白污蔑有忤逆之心,她不堪受辱要以死正名。那老闆年紀雖小名氣卻很大,京中、南郡、尤其還有江汝兩地的百姓都知道這小姑娘,現下民間都在說殿下沒有證據便查封玉山書局,逼死了那花季少女。還說您是……”
明公公欲言又止,目光看向了驚愕中的景姚。
景姚恍惚回過神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說司裴是偏信她的一面之詞才如此剛愎自用的。
“眼下民間愈傳愈兇,都說要宮裡一定給個說法。不然今後若是又查到誰家,怕也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
明公公還是稍微委婉了,民間百姓都說到時候景姚一個不順眼,司裴豈不是看她指誰就殺誰,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還能不能活了。
司裴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這種事情還需要問本宮嗎,你知道怎麼處理。”
“是。”
明公公剛要走,又被景姚叫住:“等等,明公公……嶽甯甯真的死了?”
“景娘子,千真萬确,城裡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
景姚還是不太敢相信,嶽甯甯會這麼輕易就死?莫不是聯合司珏假裝的!
她側目看了看司裴,正好和後者對上視線。
司裴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然地點頭。
“她還沒下葬吧?”景姚穩住心神坐下,掐着手中的一朵魏紫牡丹。
“回景娘子,尚未下葬,還在靈堂中,聽說不少與其相識的世家子女去祭拜了。”
看來京中世家也在施加壓力,此事在旁人看來就是司裴和景姚的錯,朝中早就有人看不慣她的存在,現下這絕好的機會他們不拿來大做文章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簡直是給司珏送上門的把柄。
這麼看,就更像是故意做的局了。
但好像,于她和司裴而言,這樣拙劣的陷阱是不是太容易被看出來了?景姚反而有些不安的預感……
可難不成,嶽甯甯真的死了?
不,這不可能。
嶽甯甯對司珏如此重要,就算她死了司珏能繼承她的勢力,但少了這個左膀右臂般的盟友仍然是不小的打擊。
而且這說嶽甯甯還是自殺,怎麼會……
景姚不會忘記那個充滿嘲諷和野心的眼睛,嶽甯甯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自己斷送自己的命?更何況司珏也不會讓她自殺的。
到底是真是假,看來還是得去一趟嶽甯甯的靈堂。
嶽甯甯的靈堂會開三天,聽聞她父母早逝六親緣薄,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在世,為她操持葬禮的也是她身邊的夥計。
她來上華短短幾個月便結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來為她祭拜的人還挺多,嶽府大門來往進出簡直門庭若市。
“不少都是跟風來的,就是為了把事情鬧大好讨太子的說法。”
姜靜伏在景姚耳邊說道。
景姚點點頭,望向挂着白幡的大門。
少女今日一襲月白色衣衫,依舊戴了白紗帷帽,看不清面容。
霍竺心拉着她倆往門裡走,守門的家丁按慣例攔住登記。
“霍家四娘子,姜家姜大娘子和二娘子。”
家丁有些尴尬地看向戴着帷帽的景姚,還未開口姜靜便道:“我妹妹這兩日起了熱疹,不便見人。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三位娘子請進。”
家仆連忙迎她們進門,景姚透過緯紗隐隐看見府中随處可見的白燈籠和白布,靈堂設在後院中心,這裡有不少人為其燒紙,輪到他們仨的時候,姜靜哭得梨花帶雨:“我們與嶽老闆相識已久,能讓我們再上前送她最後一程嗎?”
守在一旁的夥計見她們确實是熟面孔,便也應許了。
三人緩步走向靈堂中間的棺材,為了演得更像一點兒霍竺心還時不時扶着姜靜。
棺材并沒有合起來,景姚看見少女躺在狹窄棺材裡的第一眼,隻覺心中猛然一震。
她知道,面前這具屍體是真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姜靜已經邊哭邊撲了進去,好在霍竺心以及趕過來的家丁一同拉住了她。
三人慌亂的祭拜完了之後離開了靈堂。
“是真的死了,而且我也沒有摸到人皮面具。”
姜靜後怕似地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看來真的是她。”
景姚久久沒有能夠緩過神。
嶽甯甯……真的死了?
前世殺死她的推手之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死掉了。怎麼這麼突然……
景姚忽然反應過來,她應該高興才對。
對,少女點頭,她應該高興,威脅已經少了一半。
但是嶽甯甯的死又會對結果造成多大的影響呢?
景姚總覺得,事情并沒有她所看見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