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賽結束一周後，黃胖胖接到一個意外來電。電話那頭，DeepSeek法律合規全球副總裁王立新的聲音沉穩而急切："黃同學，有時間來公司一趟嗎？我們面臨一個緊急情況，希望能聽聽你的建議。"
兩小時後，黃胖胖來到位于北京中關村軟件園的DeepSeek總部。這座充滿未來感的玻璃建築是中國人工智能産業的标志性地标之一。在53層的高管會議室，王立新與公司法務總監趙夢華已經等候多時。
"感謝你能這麼快過來，"王立新直入主題，"我們遇到了一個棘手問題，希望借助你在辯論賽中展現的思維框架，幫助我們梳理可能的解決方案。"
趙夢華遞給黃胖胖一份标記為"絕密"的文件夾："這是我們剛剛收到的來自歐盟數據保護委員會的正式詢問函，要求我們在15個工作日内回應多項關切，否則可能面臨全歐盟範圍内的臨時禁令。"
黃胖胖快速浏覽文件，眉頭逐漸皺起。歐盟方面的質疑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一是DeepSeek法律AI的訓練數據中包含歐盟法院判例，可能侵犯版權；二是算法透明度不足，無法解釋具體推理路徑；三是數據處理地點位于中國，可能規避《通用數據保護條例》監管；四是系統可能存在内容審查機制，有損法律推理的客觀性。
"情況确實嚴峻，"黃胖胖思索着，"這些質疑背後混合了技術問題、法律顧慮和地緣政治因素。單純的法律應對或技術調整恐怕難以全面解決。"
王立新點頭："沒錯。我們最近在歐洲市場取得了突破，幾家頂級律所開始試用我們的系統。這顯然引起了歐盟監管機構的警覺，可能也有競争對手在背後推動。"
"您希望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黃胖胖問道。
"我們已經組建了技術團隊和法律團隊分别應對，但缺乏一個整合性思路，"王立新解釋，"你在辯論中提出的'主權分層治理'框架給了我很大啟發。我想請你以顧問身份，幫助我們設計一個綜合性應對方案，特别是如何平衡技術創新、法律合規和主權考量這三重維度。"
黃胖胖沉思片刻："我需要更多信息來構建完整分析。能否安排我與技術團隊和法律團隊分别交流？"
"當然，"王立新爽快地答應，随即安排了會議日程，"明天上午技術團隊，下午法律團隊，後天我們再一起讨論總體方案。"
離開DeepSeek大樓，黃胖胖立即聯系了團隊成員。在中州大學法學院圖書館的讨論室，他向梁思成、陳雨薇和王敏行詳細介紹了情況。
"這是實戰了，"梁思成興奮地說，"比辯論賽更複雜，也更有實際意義。"
陳雨薇已經開始在筆記本上繪制分析框架："我們可以将問題分解為技術架構、法律合規和戰略定位三個維度，在每個維度上尋找可能的突破點。"
王敏行則專注于風險分析："最大的挑戰在于時間緊迫性。15天内如果沒有令歐盟滿意的回應，臨時禁令一旦生效，即使後續勝訴，市場機會也已喪失。"
"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黃胖胖補充，"該方案不能僅解決歐盟市場問題，還需要與公司的全球戰略保持一緻，避免各市場應對措施相互矛盾。"
四人工作到深夜，分頭收集資料、研究案例、構建分析框架。這不再是理論辯論，而是真實世界中的複雜挑戰，需要将理論智慧轉化為實際解決方案。
次日上午，黃胖胖在DeepSeek總部與技術團隊會面。首席技術官張林和AI倫理研究員李明等核心技術人員參加了會議。
"從技術角度看，歐盟的質疑有些誤解，但也指出了實際痛點，"張林解釋，"關于訓練數據問題，我們确實使用了歐盟法院公開判例，但這在歐盟《數據庫指令》和《信息社會指令》下屬于研究例外範疇。真正的挑戰在于我們無法向歐方完全公開訓練數據集，因為這涉及商業機密和國内數據安全合規問題。"
李明補充道："算法透明度問題更為棘手。我們的LLM核心采用了混合架構——神經網絡負責語義理解，符号系統負責法律推理。理論上可以提供推理路徑解釋，但這要求開放部分模型參數和決策權重，這同樣涉及核心知識産權保護問題。"
黃胖胖思索片刻："有沒有可能構建一種'黑箱之上的透明層'？即在核心模型之上增加一個專門的解釋層，提供決策邏輯的可視化表達，而不必暴露底層參數？"
張林眼前一亮："技術上可行。我們可以開發一個'法律推理可視化引擎'，将模型輸出轉化為結構化的法律論證圖譜，展示從法律原則到具體推斷的完整路徑，同時保護核心算法。"
"還有數據處理地點問題，"系統架構師王铮插話，"歐盟要求所有涉及歐盟用戶數據的處理必須在歐盟進行或符合充分性認定的第三國進行。目前我們的主要計算集群都在國内，這确實構成合規障礙。"
黃胖胖提問："有沒有考慮過區域部署策略？比如在歐盟設立獨立計算節點，僅處理歐盟用戶數據，同時保持算法模型的全球一緻性？"
"考慮過，但面臨兩個挑戰，"王铮解釋，"一是成本問題，在歐盟部署高性能計算集群成本是國内的3至5倍；二是技術同步問題，如何确保各區域模型的一緻性更新，同時遵守不同的數據跨境規則？"
"内容審查機制的指控更是莫須有，"AI倫理研究員李明有些激動，"我們根本沒有設置所謂的政治過濾器。但客觀而言，我們的模型訓練數據确實以中國和亞洲法律文獻為主，在處理某些國際争議問題時可能存在知識偏差，這是訓練數據分布問題，而非刻意的内容審查。"
黃胖胖認真記錄着這些信息，深感問題比想象中更加複雜。這已不僅是技術或法律層面的挑戰，更涉及深層次的數字主權沖突與價值觀差異。
下午，黃胖胖與法律團隊會面。首席法務官陳卓、國際合規專家吳天行和歐盟法律顧問沃格勒（遠程參會）分享了法律層面的分析。
"從法律角度，我們面臨多重規制框架的交叉适用，"陳卓開門見山，"一方面是歐盟GDPR、《數字服務法》和新通過的《AI法案》；另一方面是中國《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和《網絡安全審查辦法》。這些法律在數據跨境流動、算法透明度和内容監管方面存在實質性沖突。"
吳天行補充道："最棘手的是《AI法案》将法律分析工具列為'高風險AI系統'，要求進行嚴格的風險評估和技術審計。但審計過程可能涉及源代碼和訓練數據的檢查，這與中國《數據出境安全評估辦法》存在直接沖突。"
遠在布魯塞爾的沃格勒通過視頻提供了歐盟視角："歐盟監管機構對來自中國的AI系統有三大關切：數據安全、算法公平性和價值觀兼容性。特别是在法律服務領域，任何被認為可能影響司法獨立性的技術都會面臨嚴格審查。"
黃胖胖提問："有沒有可能利用歐盟法規中的豁免條款或靈活性空間？例如《AI法案》中對學術研究和創新的特殊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