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黃胖胖幾乎将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對自利與他利議題的深入研究中。作為一名倫理學與博弈論交叉領域的博士生,他深知理論基礎對辯論的關鍵性。圖書館的哲學區、經濟學區和心理學區成了他最常駐足的地方。
周四下午,黃胖胖在學校圖書館的哲學專區找到了幾本對此次研究至關重要的著作:羅爾斯的《正義論》、阿瑪蒂亞·森的《倫理學與經濟學》、馬特·裡德利的《美德的起源》以及彼得·辛格的《實踐倫理學》。這些著作從不同角度探讨了自利行為與利他行為的本質,以及個體與社會之間的複雜關系。
他翻開森的著作,一段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純粹的經濟人模型是對人類行為的極度簡化。人類既不是完全的利己主義者,也不是純粹的利他主義者。我們的行為動機是多元的,包含了自我利益、同情、責任感和社會認同等多種元素。真正的挑戰在于理解這些動機如何相互影響,以及如何在不同情境下權衡。"
這段話為黃胖胖打開了新的思路:自利與他利并非簡單的對立,而是人類複雜動機系統中的不同維度。關鍵問題不在于選擇其中之一,而在于理解它們如何在不同情境下動态調整權重。
正當他沉浸在思考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看來我們又想到一塊去了。"
擡頭一看,是經濟學院的趙天成,他手中拿着幾本經濟學著作,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
"伯恩斯坦的《風險之外》,佩頓的《利他主義與經濟理論》,"黃胖胖看着趙天成手中的書,"看來你也在深挖這個議題的經濟學基礎。"
趙天成在黃胖胖對面坐下:"是的,我在研究如何将自利與他利的平衡納入經濟模型。傳統經濟學假設人是理性的利己主義者,但現實世界中,人們經常表現出利他行為,甚至不惜犧牲自身利益。行為經濟學和神經經濟學的新發現表明,這種行為可能有其演化基礎和神經機制。"
他翻開筆記本,向黃胖胖展示他的發現:"我整理了一些實驗數據,顯示人們在不同情境下的利他傾向。有趣的是,這種傾向似乎會受到多種因素影響:社會距離、互惠預期、觀察者效應等。"
黃胖胖認真聽着,對趙天成的研究成果印象深刻。雖然他們來自不同學科背景,但在這個交叉議題上卻能相互啟發、取長補短。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黃胖胖說,"自利與他利的平衡是否存在普遍的模式,還是完全因人而異?如果存在模式,那麼這種模式是由生物演化塑造的,還是受文化和制度影響更大?"
趙天成思考片刻:"從演化生物學和人類學的證據看,似乎确實存在某種基本模式。人類作為社會性動物,既需要追求個體利益以确保生存,也需要維持群體合作以應對環境挑戰。這種雙重需求可能塑造了我們的心理傾向。"
"但文化差異也很顯著,"黃胖胖補充道,"集體主義文化與個人主義文化對自利與他利的權衡就有很大不同。"
"這正是我感興趣的方向,"一個溫和但堅定的女聲加入了讨論。蘇雨不知何時已站在書架旁,手中抱着幾本社會心理學的著作。
"從社會心理學視角看,"蘇雨走近并在他們旁邊坐下,"文化确實對自利與他利的平衡有深遠影響。但有趣的是,即使在最個人主義的文化中,人們也展現出強烈的社會聯結需求;而在最集體主義的文化中,個體也保留了追求自我利益的動機。這似乎暗示了某種普遍的人性基礎。"
三人的讨論逐漸深入,從進化心理學到文化人類學,從博弈論到神經科學,話題不斷拓展。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直到圖書館廣播提醒即将閉館,他們才意識到已經交流了四個多小時。
"我們可以去學校附近的星空咖啡館繼續,"趙天成提議,"我聽說林書和幾位法學院的同學也在那裡讨論相關話題。"
咖啡館裡,溫暖的燈光和舒适的環境為學術讨論創造了理想氛圍。黃胖胖、趙天成和蘇雨找到了林書所在的角落。除了林書,還有兩位陌生面孔——一個氣質沉穩的男生和一個眼神銳利的女生。
"這是我們法學院的王明哲和陳思遠,"林書介紹道,"他們對制度設計與社會選擇理論很有研究。"
六人圍坐在一起,各自點了咖啡,開始了一場更加廣泛而深入的學術交流。
"從法律制度設計角度,"王明哲開門見山,"自利與他利的平衡是一個核心挑戰。法律既要保障個體權利,維護個人自由和利益;又要維護社會公正,限制個體行為對他人和社會的負面影響。這本質上是在處理自利驅動與社會協作需求之間的張力。"
陳思遠補充道:"制度的魅力在于,它能創造一種環境,使自利行為與社會利益相一緻。正如亞當·斯密的'看不見的手'理論所示,在适當的制度安排下,個體追求自身利益的行為可以轉化為促進社會福利的力量。"
"但市場失靈和外部性問題時有發生,"趙天成指出,"這就需要适當的幹預和調節。"
林書點頭認同:"正是如此。法律和制度的作用,部分在于矯正市場失靈,内化外部性,創造一個使自利與他利能夠和諧共存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