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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B-如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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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市淋過大雨的這個深夜,卞皎的腦海裡隻不斷重複着兩個曾經最親密的身影。

一個他已無法把握,另一個還尚可珍惜。

這次從海市回到首都後,卞皎的重感冒終于痊愈,也終于結束了與鄭懷遠的嫌隙。

很難說清他究竟是原諒了對方,還是僅僅覺得沒有必要再這樣下去。

鄭懷遠并非他的親生父親,但卻真真正正養育了他這麼多年,雖說後來有隐瞞、欺騙,可父愛從未虛假。天底下哪段關系不是由這些複雜的過往構成的?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拿着計數器去衡量你對我有多好,我又回報了你多少,衡量我們之間有過幾次争吵,彼此誰先低頭最多。如果愛裡隻有這些,那真的就太少了。

後來卞皎才了解到,在他這次拍攝的期間鄭懷遠就已入過一次院,但卻不允許紅姨告訴他。直到近一年後腦梗真正發作,紅姨才講說那時你爸就得過一次小中風,醫生說他不能再像那樣喝酒下去,誰知道他不把自己的命當命,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

卞皎那時正在醫院繳費,聽到這樣的話後竟然一時怔立着不動,手上的付款碼還放在掃描機上,直到護士和紅姨提醒了他好幾次,才終于像回過神來般走開。

他渾渾噩噩地坐到旁邊的鐵椅上,手裡的手機慢慢慢慢失力掉落地上,眼前不斷閃過許多場景,但卻沒有一幕能夠凝結成現實。耳邊喧嚣像是另一個世界,他突然覺得自己被孤立出來。

整局二十歲,活得全盤皆錯。

什麼都錯,什麼都錯過,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又或者是友情,他統統沒有一樣好好把握。

最錯的是,他明明有辦法不錯。

如果那時他沒有選擇接那部電影,沒有跟随劇組去到海市,他就不會錯過鄭懷遠疾病的先兆,作為兒子,他完全可以督促父親注意身體,他完全有機會要對方把自己的命當命,他完全有辦法,至少有辦法降低這一切發生的概率。

可是他仍然做錯。

就像在法院那次走出門外。

那天他在鄭懷遠在與别人的對話中聽到無數個假到荒誕的謊言,恍惚間滿腦子想的全是自己母親的事情。

他想為什麼,分明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出軌離家,為什麼母親要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鄭懷遠要離開他的原配出軌,為什麼要一直把自己蒙在鼓裡,一直到奔下車在路邊某棵不知道什麼種類的樹下幹嘔,嘔到喉嚨裡一陣腥辛酸刺,他才反應過來剛剛在法院門口,自己好像有與裴子骞對視。

那分明是他期待好久的對視,等待好久的對視,可那時他什麼也沒有做。

他甚至連多停留一秒目光在對方身上都沒能做到。

就像是刻意回避,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謊言給對方帶來了多大的打擊與傷痛,與其說是擔心對方不願意見到自己,不如說是害怕,甚至連聯系對方的勇氣都沒有,他覺得就像現在自己對鄭懷遠的怨恨一樣,對方一定也這樣怨恨着自己。

他覺得,卻不想這樣的覺得真正變成現實,就好像隻要沒有聽到對方真正說出口,那他們的關系就能一直停留在有無限可能的時候。

時至今日,卞皎才終于反應過來一切都不是正确選擇。

他逃避與裴子骞的感情問題,逃避鄭懷遠代表的複雜的成人世界,甚至逃避曾經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周末,他按照母親的話對所有大人的任何問題回答不知道,隻要白天成功逃避,夜晚就能在溫柔的懷裡甘甜入睡。

可是如今他已沒有母親,也無法再一覺到天明。

這次來陽市的前一天,他下午見過心理咨詢師,夜晚便又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先是回到了陽中那條桂花大道上,裴子骞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上前取掉對方頭發上的那幾粒淡黃花瓣,然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接着又回到金湖别墅二樓,打開那通藍白色包裝的壯骨粉後他先于對方擡頭,說出告白的話語。最後到法院那一天上午,他與對方對視後停下腳步,一步一步朝那棵枝葉如蓋的香樟樹下走去。

他在夢裡沒有逃避。

可這場夢的最後結局并不如意。

夢裡香樟樹下,裴子骞隻靜靜與他對立站着,面龐被浮雲斟下陰影,直到手中的那根香煙燃出一截影白的煙灰,他才忽然垂下視線抖了抖,接着轉身離開。

果斷幹脆仿佛面對透明。

沒有與他說一個字。

醒來後卞皎在床頭怏然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場夢在現實中并未發生過,可一幕一幕卻無比真實。

尤其是裴子骞的眼神,冷漠至極。

直到幾天後的傍晚,卞皎真的再次見到了裴子骞。

那一場夢的結尾瞬間浮現在眼前,伴随着香槟的冰冷漫卷他的大腦,這一次,他終于不想再選擇逃避,就像少女選擇嫁與國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即使已經預料結局,你也依然要做。

可惜現實真的不是童話故事,結局并不出卞皎的意料。

當裴子骞說出兩不相欠那刻,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然而片刻之後,卻竟然輕輕笑了一聲。

一段關系時隔多年終于得到終結,說他不難過那一定是假的。尤其是重新回到金湖區外,過去的一幕幕像被定格的電影片段一般在眼前回放,他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時空倒轉到交流會前,如果他沒有飲一杯香槟,沒有找裴子骞要聊聊,一切也許就尚能保留在那個允許他暗含期許的狀态,至少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至于如此幹淨利落,利落到叫人都能列出開端與結尾,作下筆墨後悔的序與跋。

然而後悔是真心的,輕笑卻也是真心的。

當裴子骞的背影離開時,大堂吧外的天已經陷入一片暗藍,卞皎望着遠處零落的橘黃路燈,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到的那場日出。世間的因果環環相扣,過去以為再難說出口的話,再無法面對的曾經,在這一天好像也都已經成為無數種因,指向了這一天的果。

人獨自行過生命,蒙受玷污,承擔罪過,痛飲苦酒,尋覓出路——

他早該料到,也早已料到,不是嗎?

因此半個月後的今天,當劉成提出要帶卞皎去爬山時,他的眼前就再次浮現出曾在淩晨四點見過的那片幽藍。

當第一抹陽光劃過雲層,曦照大地,群山終于從陰影之中脫身。

“我想看日出,隻是想徹底接受一些現實。”

卞皎擡起眼,對劉成說:“不過即使沒有看見,每天的太陽也都恒常升起。”

世界如此,太陽如此。

裴子骞如此。

他又怎麼能不如此。

-

殺青這天的最後一場戲,取景在陽山中學。

久違回到母校,卞皎内心并沒有什麼波動,隻是站在桂花大道上看着昔日綴滿花瓣的枝頭如今獨剩綠色之時,總有一種隔世之感。

這一天是周三,教學樓裡的學生尚且還在上課。

卞皎在一旁候場,這時忽然感覺有人叫了自己一聲,回過頭來發現面孔相熟,反應了一下才認出來居然是高中時期的班主任。

對方仍然梳着一頭教師頭,容貌和幾年前相比沒有分毫變化,上前同他寒暄了幾句。

他講真是想不到卞皎現在竟然去演戲。

這部戲又恰好在陽中取景,莫大的緣分,待到時候上映,他一定号召全體學生去支持。

卞皎笑了下,說自己不過是演一個小角色,今天就殺青。

“這麼快。”班主任有些吃驚,不由感歎道:“這麼些年沒回陽市吧?怎麼樣,有沒有和高中朋友聚一聚?”

卞皎官方地回答沒有,忙着拍戲一直沒有時間。

本想迅速了結對話,卻見班主任點點頭,又忽然像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

“诶,說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你們年級當時的第一?叫什麼來着,裴……”

卞皎心間一爍。

“裴子骞。”他提醒,接着手指捏了捏,垂眸看向手中的劇本。

“哦,對,是叫裴子骞。”班主任颔首,兀自說:“前些年,你不是找我要過一次你們年級的去向統計嗎?那時我忙,後來才想起來這件事真是巧得不行,就在你之前不久,高考錄取結果才出來的時候,那個裴子骞也來找過我要錄取狀況。而且……”

他故弄玄虛停頓一刻,說:

“他點名道姓要你的。”

卞皎的視線低垂着,原根本沒有興趣對方閑聊的話題,然而聽到最後一句話後卻忽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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